破法者疯疯疯疯兔(42)(1 / 2)
甚至胜过了故事里的侠之大气。
这个人的学识见解远远在他之上,是他平时习惯了内敛与含蓄。
他真正讲起奇术或是科学或是一切假设,怕是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彻底明白他的观点、能完整接上他的话语。
但这些毫不妨碍贤人无需思考就脱口一句
我陪你去。
林雨行笑了:太遥远了现在倒也不必提,何况,我不想跟你殉情。
怎么我连殉情都不配了吗?
那人笑叹着:是你太好了,贤人,你是人间的神明呀,我这样的人真是配不上你的。
林先生费尽心机引我入局,还肉身勾引几次三番色 诱于我,现在泡到我了,又想抛弃我不成?
林雨行被贤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给整无语了,他翻身而起,我怀疑你欠揍。
以后你揍我,我保证不还手。
别恶心。
贤人想去逮他,却逮了个空,一眨眼王八蛋已经扯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贤人蹭了过去:喂,混蛋,你心里对我还是挺喜欢的吧。
没有。
我想听真话!
被子里的声音说:我所有作为「人」该有的感情,都给了两个小朋友,这就是真话。
但你这副壳子本身就是假的。贤人直接否定了他你从来就不想做「人」。
别人或许不明白,贤人可太明白了,他就是林雨行说的第一种人,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一切,读书、学艺、拜师、修行、回国、相亲,祖父将他的人生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能轻易拜入各大宗师门下,在别人羡艳的目光里身负多家绝学,羽上家指望着他来振兴,被SABIT轰破的神来国门指望着他来守护,芸芸众生对他歌功颂德树碑立传,连警方都把他当做疑难悬案的救世主。
这世间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他身上,好像他生来就应该做一个悲天悯人的神。
从未有人问过他一句,快乐吗?
就像从未有人对林雨行说过一句,你别笑了。
贤人毫不怀疑王八蛋只见第一面就把自己看了个透彻,所以他才会那么嫌弃那个被奉若神明的自己。
自己就像被长年累月的香火奉之高阁的塑像,以一种潜移默化的熏染来成全他人的期望,若不是遇到他的王八蛋,他都已经习惯了作为「神明」而存在。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人啊。
是一个无比向往柳先生讲的大侠故事的人啊。
他本来应该是第三种人,麒麟血脉,纵横驰骋,天下无处不可去,他情愿在未知路上披荆斩棘撞个头破血流,也好过躺在所谓千年风雅的香火中被人顶礼膜拜不得动弹。
他宁愿做一个清清楚楚的人,也不想做一个面目模糊的神。
林雨行就是个恶魔,不动声色地,就引得他想冲破这层层桎梏、甚至打破长久经营的神明外壳。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只要和他在一起,贤人就一天比一天地想要解放自己的天性。
他渴望真正的自由。
或许那才是血脉传承的真正的神性,而不是虚伪的、被香火堆积起来的羽上大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他是一样的存在林雨行就是一个极其虚伪又极其真实的人,这两点在他身上毫不违和。
他有多聪明,有漂亮,有多疯,都不重要,偏是这种真真假假的要命感,让贤人对他有一种几近发狂的执念。
这是亘古宇宙亿万生灵里,一个同类遇到另一个同类的欣喜,他是如此想抱紧这个藏在虚伪、冷漠、隐忍外壳下的其实比谁都温柔的王八蛋。
神明是不能有执念的。
贤人爱他,是狂人爱疯子。
我问的是你自己。贤人说,林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八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打了个比方:贤人是人间的瑰宝,炙手可热,我呢,大概就是觊觎瑰宝的魔鬼。
哈?我是你的瑰宝?这么说我不是你的菜了?
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人又好笑又嫌弃的目光直射过来,好像现在就想把他塞回家里找珰珰给他补课。
贤人一脸懵逼,华夏文化这么博大精深的吗?
林雨行眨了眨眼,一双杏眼清清亮亮:贤人是在世的神明,我呢,虽无半点敬畏,但总归是有几分倾慕之心的。
贤人都快晕过去了:所以你夸了我半天,就是想拐弯抹角地表达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对吧!
那人抿着唇,回以一声嗤笑。
贤人就直接爬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了他,呵着气在那颗漂亮脑袋的耳边说「告诉我」,那声音低沉魅惑充满磁性,恐怕全京都没有一个羽上夫人能抵挡得住。
林雨行推了他一下,没推走,还被贤人含住了耳骨轻舔拨弄,湿湿热热的气息喷在耳后,搞的他浑身发毛,于是隔着被子就抬脚踹人。
贤人果然没还手也没还脚,林雨行骂了一声「还说不是属狐狸的」。
骂完了贤人也没还嘴,林雨行索性就拉过被子一躺关灯睡觉。
贤人跪坐在黑暗中的榻榻米上,对于阴阳师来说,黑暗里视物比吃饭喝水都简单。
我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贤人看着那团被子忽然笑出了声,心比天高的林先生,堂堂绝世破法者,竟然就这么从了我,哈,哈哈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两个小饿死鬼知道这事之后的表情。
被子里飘出一句:要么闭嘴,要么滚。
换个选项吧。贤人热乎乎地凑过去,要么我抱你睡,要么你枕我睡,好不,榻榻米哪有人舒服啊,而且是京都最帅的阴阳师给你当枕头。
你是不是想打架?
话是这么说,当贤人掀开被子侧身躺下从背后轻轻揽过这具破碎不堪的躯体时,这人也只是绷紧了脊椎骨,连一个骂人的词都没吐出来。
贤人就知道世上没有人比他的王八蛋更嘴硬,也没人比他更心软。
他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沉沉地说,林羡月,你装得像人也好,不想做人也罢,我爱你所有的面目,以后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林雨行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
贤人摸到了他冰凉的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装睡的那人反手一握抓住了,贤人以为他会骂他,或是把他丢开,谁知他直接抓着贤人的手,穿过自己浴衣,贴着肌肤往上,直到覆在心口,那道最大的伤口之上。
贤人摸着都觉得疼,半分不敢用力。
那人却说:我的性命早就献给了未来,我的躯壳也埋在了过去,只剩一颗真心留到今天,你不嫌弃就拿去吧。
说着,他用力按紧了贤人的手,手掌下的伤口随之崩裂,像是想让人明白他胸膛里的真心并不是凉薄的,也像是他那具冰冷的躯壳在竭力渴求着外来的温度,贤人听到他狠狠咽下去的一声痛喊,鲜血无声涌出,从他亲手开洞的伤口中,浓稠又滚烫的殷红一片,黏腻在两人交缠的指缝间。
疯子,贤人心想,他爱上了一个疯子,在他和林先生相遇相识的平承十八年冬,他爱上了一个无比孤独、无比疯狂又无比惊才绝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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