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提剑出燕京(25)(2 / 2)
本来他并不想理会这件事,可是那少年和自己对视之时的力量、求生的欲望令他畏惧。这孩子全身都是泥泞,唯有眼瞳是清澈的,令人见之不忘。
少年极力欠起身,又拽了下雁归意的衣袖。
是的,雁归意知道,这少年想活。
雁归意莞尔,对着老鸨说道:什么贱籍,我的读伴意外跑丢了三年,也不知是哪位陷害了他,如今正巧是碰见了他。
老鸨冷笑一声:这人儿也是奴家花了十贯钱,毕竟凡事也得讲讲规矩,若是少将军真的想英雄救美而编出来借口,那老奴可是不认账。除非用二十贯赎他。
二十贯,雁归意必定是一次性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的。
你说花了十贯,那当年的卖身契于何处?你说我在编谎,那你可知将军府三年前确实少了一位伴读?你说我不讲规矩,那你欺压伴读、蒙骗少将军,又该当何错?
将军府老鸨闻言浑身战栗。
全于阗哪有不识得雁归意的,毕竟他的爹可是镇南大将,那可是权威极高、城府极深,雁归意必然也不是好惹的茬,只要雁归意一发话,这老鸨哪敢说一个不字?
这若是闹到官府上去,哪方讨得好处还不一定了,失了个头牌再找,也比落上官司强上不少啊。按照律法而言,若是落得「略卖」、「和诱」的罪名,多半是刺配三千里了。
再或者少将军派护院闹事,老鸨一定是折腾不起,万一再断送了性命。
那老鸨吓得瘫倒在地,她方才知晓自己原来是惹上了如此厉害的人物,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磕着头,又一手用力扇着自己的面颊:
奴家知错,只求少将军网开一面!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将军是何人,只求切莫上报官府,奴家以后定当好好改正。
就这样,雁归意把他安全带离,但是方才那一套说辞不过是欺骗老鸨而已,这少年并非真正的伴读,雁归意思量了许久,就把这少年带到了这庙堂,平日送送吃食,同他说说书文。
这是可惜,这少年受到的打击过大,整月都郁郁寡欢,也不见说过两句话。雁归意也能理解,毕竟受到这种遭遇的,许多都是失心疯了。
可是如今,又是铁链又是手铐的,脸上还有淤青,一定是有歹人来造访过了。可是雁归意无论怎么盘问,这少年都不肯说出一个字。
雁归意觉得心疼。
不知雁归意想起了什么,从神像之下的抽屉翻找出来一些草药,给他的伤口处均匀涂抹上,又从旁边搜寻出来一根铁丝,开始撬锁。
雁归意苦口婆心地说道:我是你的朋友,对于朋友而言呢,有些话不应该憋在心里,我未来可是大将军的,你可以同我说说。我来帮你报仇解恨哪!憋在心里解决不了问题。
啪
这手铐颈链上的锁一看便是小作坊做的,做工粗制滥造,雁归意几番捣鼓,就轻而易举地用铁丝撬开了。雁归意满面自豪,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而铁链拴住的地方和少年的颈部都布满了红紫色的勒痕,很是凄惨。
半晌,少年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眼中略带愧疚的意味:
你,不嫌么。
雁归意满面疑惑:嫌?嫌弃你吗?
看着少年急于求解的表情,忽然雁归意笑出了声:我嫌你作甚。我若嫌你啊,我就不会救你了。
少年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安了不少,他又吐出了几个词:地痞、流氓,他又指了指自己,俘虏,抢钱,锁。
雁归意大抵是懂他的意思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在此地流窜的地痞发现这破庙有人,就去搜刮钱财,发现积攒的东西不少,甚至还将他锁上,少将军来了就用性命要挟,换更多的钱财。
多亏雁归意回来得早,要是再晚一炷香的时间,怕是这些地痞就回来了。
委屈你了,这庙没法待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换一个地方。
就当雁归意刚要拉着少年往外走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甚至都有朴刀摩擦地面狰狞的声音,一听便是人多势众,旋即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
哟,两位是想去往哪里去呀?
作者有话说:
「1」已经尽量查清该年的史料,如果仍有纰漏,敬请谅解。史料参考及其文献快好知658年鉴史、三桂历史:被遗忘的历史:喀喇汗国对于阗的百年宗教战争以及百度百科等;
「2」请爱护野生动物,请勿伤害,请勿模仿。
第38章 承君恩
不好。
那群欺压人的地痞歹人又转回来了。
雁归意挡在瘦削少年的身前, 还在紧紧握住他的手,虽然他学过武艺,可是终归是骑射弄剑,眼下他的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而且这群歹人人多势众, 终归是不好对付。
感觉到少年的手微微颤抖, 雁归意又紧紧握了一些。
不行, 必须保护好他。
雁归意冷静了一番,一绺发丝从他鬓角垂下, 他看着三十几号人涌入破庙之中,他忍不住向后退却了几步。
你们要做什么?雁归意冷冷问道。
这位便是少将军啊,其中一位身形高佻的壮汉上下打量张禾雁归意, 旋即便嗤笑一声, 抖出来一张欠条,我也不难为你和你的朋友, 就是你的朋友欠我主上一些东西,少将军若是真的想救他, 那就用条件来换。
雁归意狐疑,并没去接欠条:你们主上是谁?
南疆支度使司徒逍遥是也,少将军想想,一个小娼事小,得罪支度使也就事大了。
听到「小娼」二字,少年的拳头握紧一些。
雁归意又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手接过了欠条,他略读一遍, 又看到按欠条上的指印和上面因于醉云楼撕毁唐师画师臣霜所著《穗宴图》、《二十四桥美人图》、《骏马图》, 故欠:一百贯。
还没等雁归意反应, 少年就已经开始慌乱的解释了:不是我。虽然这画的确是我撕的,但是绝对是事出有因。
雁归意当然知道少年是被裹挟的,以他对少年的了解,少年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为首的人将手背在身后:白纸黑字摆着了。少将军想必也看了,该怎么做少将军想必也很清楚。
好说歹说,支度使也是统筹专掌军费的人物,如若得罪了此人,恐怕是要刁难镇南将军了,可是一百贯又不是什么小数额,雁归意怎么可能一瞬间就就凑出一百贯。
雁归意从袖中拿出了十五贯钱递给眼前的人:加上藏在这破庙里的十贯,先垫付上这些。这是我的压箱底的了。
本来是想攒着给少年赎身和上学堂的钱,这些倒好,都被这群歹人拿走了。
呵,那十贯钱我怎么不知道,少将军可是有证据?这小倌卖个惨便是了?
雁归意凛了目:他不是小倌,不是欠司徒大人钱财的亡命之徒,你们在胡说什么。
没想到这群人却是变本加厉,为首的人拿走十五贯钱,说道:莫不是让我们垫付上七十五贯,少将军不会是在说笑吧。
那少年也知道雁归意的难意,毕竟都知道镇南将军对雁归意管教甚为严苛,如若是知道为了不三不四的人而拿出一百贯,怕是二十大板都遭不住,即使是壮年人都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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