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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做梦,也没死。”谢承瑢轻声说。
赵敛没力气说话了,他把脸埋在谢承瑢的颈窝里。忽然他又想到什么,把脑袋离谢承瑢远远的:“别背我,我身上有……”
“有什么?”
赵敛流着眼泪说:“有血,把你弄脏了。”
谢承瑢鼻子一酸,更快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下雪的夜晚,天都会被雪照得白白亮亮的,所以雪夜看东西是很清楚的。
及时刹车!还有点东西没写到,转个弯再继续~
第78章 二六 砚水凝(二)
除夕。
整个十一月,秦州都在下雪,不过到了腊月却突然停了,天变得干燥起来。这些日子,周军和燕军依旧是休战状态,恰好要过新年,干脆停战,双方都无动静。
程庭颐第一回 在这样远的地方过新年。
出征在外,不能像在珗京那般隆重了,但好歹还有个过年的样子。早晨起来说些吉利话,白日里停训,傍晚又准备聚在一起吃饭,当作是团圆饭。
除夕日,程庭颐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不愿闲着,打算到练兵场练枪。
才入校场,正遇见右一军的崔伯钧。
他知道这个崔伯钧的,每回见他时下巴都抬很高的那位公子哥。
程庭颐不太喜欢他,这下见了,更是逃也不是,迎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过,当作没见着。
但崔伯钧叫住了他。
“程苑和!”
程庭颐转过身,抱拳说:“崔、崔军使。”
“这么早来校场,不准备过除夕么?”崔伯钧问。
程庭颐答道:“来练练枪,一会儿就回去。”
“哦,练枪。”
崔伯钧上下打量着程庭颐,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去,快要走远了,才忽喊住他,“哎,程苑和!”
“怎么了?”
“我有个事儿想找你说,不知你有空么?”
程庭颐撒不了谎,说不出“没空”。他愣在原地,有为难的意思。
崔伯钧笑道:“是好事儿,你不要那样紧张。”
两人到校场角落里,站在一垛干草堆边,见四下无人了,崔伯钧才说:“之前我还没同你道喜呢,恭喜你升了官,做了指挥副使。”
程庭颐道:“多谢崔军使,客气了。”
“眼下打仗,武将最容易升官,苑和可要多用点功,将来等回到珗京,或许能和谢同虚一样,做个什么军都虞候,也不错。”
“岂敢。”
崔伯钧笑了两声,揉起手掌来,说:“你知道西燕那个金宗烈为什么一定要和谢同虚打一仗么?”
程庭颐不解:“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当年谢同虚出征延州时一枪砍掉了金宗盛的脑袋。这个金宗烈是金宗盛的胞弟,对杀兄仇人怎么会不怀报复心呢。”崔伯钧笑意更深,“金宗烈是冲着谢同虚的人头来的,见不到谢同虚,他怎么罢休呢。”
程庭颐没懂:“可是……可是谢同虚并不在秦州啊。”
“他在不在秦州都不要紧,杀不了谢同虚,他可以杀谢同虚的姐姐啊,还有谢虞度候,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
崔伯钧不再笑了:“你和谢同虚那么好,也不想看着有刀悬在他们家颈上吧?如果现在把金宗烈杀了,或是逼他退兵,就能保谢同虚及其父姐的性命了。”
程庭颐沉思片刻,说:“是。”
“今天除夕。其实不光我们在过新年,燕人也是。乌善是游牧民族,以往都是分兵而战,但这回不同。这回西燕是合军而战。”崔伯钧按上程庭颐的肩头,鼓舞似的,“我军探到他们大营的位置了,今日他们忙着过年,一定会松懈。燕营有个地方少有人把守,是个狗洞。你今夜偷偷钻进去,一把火先烧了燕军粮仓,让他们乱阵脚,随后再找机会杀了金宗烈。如此,便可大破西燕军主力。”
“我去?”
“是啊,当然是你。”崔伯钧长叹道,“苑和不是一直想立功证明自己么?现在你立功的机会到了。你和谢同虚这么像,为何他能做得,你做不得?”
程庭颐不听他挑拨离间的话,反问说:“既然有个狗洞,你怎么不去钻呢?这不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么?”
崔伯钧说:“我今晚还要给将士们发压岁钱,哪有空呢。况且此行凶险,军中有能耐者不多,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了。你有能耐,又低调,除了你,谁能做呢?”
程庭颐不应。
“若你不愿去,我就只好叫纪风临了。但他要是去,此行九死一生……”
程庭颐忽叫停他:“我去。”
“你真去?”
“既然凶险,那就我去吧。”
崔伯钧鼓掌说:“好义气,那我这就告诉你狗洞的位置。”
程庭颐约在下午就出营了,没同任何人说。
不跟别人说,是因为他不想什么事儿都告诉别人;不跟纪鸿舟说,是怕他不给自己去了,又或者他非要陪着一起去冒险,犯不着。
夜幕降临,程庭颐终于找到了这个狗洞。
燕营隐蔽,寻找不易,大营四周都建了土墙,唯独这一面墙靠着山,守卫不多。
燕军军纪很严,不准将士私自出营。某些难自约束的士兵为了出去寻欢享乐,硬生生刨了一个狗洞出来。这件事被周军藏在燕营的探子知道了,便来报给擒虎军将军。燕军将领自然不知道这个洞的,况且今天又是除夕,士兵们都去大营中央吃饭宴会了,此处更是无人照看。
程庭颐钻进去时,确有几个燕军守着这面墙,不过他们都很松懈,拿着酒、端着饭,围在一起说话,丝毫没注意狗洞处的动静。他就这样混进了军营,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
程庭颐进来后,马上去找崔伯钧先前说的燕军粮仓的位置,距狗洞并不太远。他过去时,又看到守卫粮仓的士兵在喝酒。
这两个小兵大概是喝醉了,一摇一晃说:“今个儿除夕,不然哪能喝到酒?咱们大将军可真是、特立独行!连个酒都不准喝!老子多久没喝到酒了?!”
“酒不能喝,县里的东西也不准偷抢,还不准杀俘!这不准那不准……以前萧将军管事的时候,有的吃、有的喝、有的抢,还有的睡!”
“咱们大将军不就是学了中原那一套‘仁义’之说么?可中原武将也杀俘!吃喝嫖赌,中原男人哪样不会?道理说得倒是一套一套,全天下唯我正人君子!”
“哈哈,中原人,不就是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么!”
这两个小兵也是喝多了,说完话就蹲下来打盹。程庭颐的心咕咚咕咚打鼓,一直都不能平静。
他对着今晚朦胧的月色,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快速往粮仓里丢。
粮仓外有不少干草,今夜也有风,最宜放火。那火星子逮着干草和风,转眼成了巨焰,很快吞掉了整个粮仓。
等烧着了,睡着的小兵才反应过来:“走水了,走水了!”他赶紧把醉酒的守卫也叫起来,慌乱中,他看见程庭颐逃离的身影。
“你是何人?周贼!”那小兵大喊,“你哪里跑!”
程庭颐拔出手中刀,杀了这半醉胡乱大叫的小兵。
*
燕营内,金宗烈正在帐外和将士们喝酒吃肉,一大碗酒才喝完,有人来报,说军中潜入一个周廷的小兵,纵火烧了粮仓。
金宗烈一听,手中的酒当场倾洒而出。他旁边那个大将萧弼反应很大,直接把酒碗摔了:“他怎么进来的?”
场上所有人都静默了,那报信的小兵哆哆嗦嗦说:“我也不知……”
“难不成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里转出来的?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你说你不知道?!给我把所有的守门兵将全部押过来!”萧弼见周围人一动不动,又骂道,“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去救火啊!”
燕营乱成一锅粥了。这火烧得旺,加上今夜有风,把火星子往别处带,不仅是粮仓,就连周围的兵器帐、马厩也全都烧起来了。粮草损失惨重,不少马匹也被烧死,长枪烧的只剩枪刃与枪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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