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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赵敛用枕头砸他,“回你家去,别来烦我。”
“哎呀,我走了!”瑶前灰溜溜地走了,跑得很快。
赵敛更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还是抱着被子里的流照君。
他将目光落在金刀的柄上,瞥见那些漂亮的云纹,陷入深深难抑的回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赵敛好像是回到了送刀的那一天,月色下,一低头就能望到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睛。
“结识二哥,也是我的荣光。愿这把刀能让二哥无畏人言,所向披靡。”
让他不畏人言、所向披靡的,从来都不是刀。
赵敛觉得很烦,他努力想把那双眼挥去,可是他没有办法。他长叹一声,再去看刀。
“我们应该还能再见吧?”
夏夜总无风声,唯那些夏虫鸣唱。
“余情未了,确实是余情未了。”
赵敛听虫声睡去,满手都是金。
*
夜来频梦,醒后惊汗。
谢承瑢总梦到赵敛,于伤病中也梦。
他又梦回韶园了,梦见满池红鱼,满目柳叶。
风徐徐的。
“我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赵敛转过脸,笑眼盈盈说:“梦到我变丑了。”
谢承瑢轻笑两声:“然后呢?”
“变丑了,你就不理我了。我追着你,问你为什么不理我。”赵敛倚着他,丧气说,“你说我模样大变,好像陌生了,不记得了。”说完,忙不迭问,“我要是变了样子,你还喜不喜欢我?”
谢承瑢不应,专注着池子里那些鱼。
“你说啊,我要变了样子,你还喜不喜欢我?”赵敛拨弄他的手臂,“谢昭,你又不理人了,鱼有什么好看的?”
谢承瑢被他烦得无法,便说:“你要是话少点儿,我就喜欢你了。”
赵敛挪开了手,怨念地说:“那我永远也不和你说话了。”
池子里的水忽然淹上来,瞬间将谢承瑢冻成了冰。
谢承瑢觉得自己动不了了,被困在冰了。他眼前的韶园也变了模样,化成白茫茫一片天地。
大雪之中有赵敛骑马远行的背影。
“二哥……”
不论他做什么梦,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最后都会变成大雪。他最害怕这样的雪,他最大的噩梦就是雪。
他眼睁睁看着大雪吞没了赵敛,猛然惊醒。
“节使?”彭六在他边上。
谢承瑢迟滞了很久,才能说上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到,看你淌了一身汗。我叫人烧水了,你泡泡吧。”彭六抱了昨夜那摞禁军名录,道,“我熬了一宿没睡,翻遍这所谓‘一万人’的天武军名册,总算找到赵二郎了。”
谢承瑢清醒过来:“他在哪儿?”
“天武第四军第三营第二都,名次第六十二。”彭六把写着赵敛姓名的册子拿到他跟前,“对过了,祖籍均州,生于珗州,熙和五年十月初五生,今年未满二十六。”
谢承瑢的后背好像突然背了一块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住在哪儿?”
“上面没写,不过我想问问天武军的就知道了。”
谢承瑢颔首:“真能藏的,天武一共就四军,竟然放在第四军里了。”
彭六说:“二郎不是军官,连都头都不是,只是个小兵。”
“小兵?他不是丁忧三年么?三年后没有官复原阶吗?”
“没有,也没投到雄略军,落在这么一个地儿,白白浪费两年光阴,连个将都没升上。”
谢承瑢背后又疼了:“二哥不应当沦落至此的,是我耽误了他。”
“能把他调到雄略军么?”
“可以,不过如若单单调他一人,再叫旁人知道些什么,一定会以为我是利用职权之便,任授官职给当回避之人。”谢承瑢伸手去够边上的盐水,说,“白日我们去一趟天武四军,我再多挑几个人,稍稍掩盖掩盖。”
彭六笑说:“我猜代管军也怕这方面的缘故,又或是碍于骆永诚,所以不敢调。”
谢承瑢道:“调兵籍而已,回头我写一封札子给兵部,知会雷兵侍一声,请他帮帮我。”
“不怕多生事端么?便宜行事之权,节使第一个用这儿了。”
谢承瑢心情好了,晃着半碗盐水,说:“官家放我来了,就应当知道我会做什么。真要困住我,就不要给我便宜行事之权。况且……”
“况且什么?”
“我与二郎应当是相互成就的,不是相互拖累的。我拖累了他一回,不能再拖累了。”
彭六笑笑,给谢承瑢换药,说:“什么时候去天武军?今天白天,还是过几日。”
“今天白天吧。”谢承瑢忽想起什么,“昨夜代议恒说,修城墙那些人不是厢军?”
“我看那些修城墙的,都不像是厢军的貌。”
“找禁军干活,不过多领军饷而已。一万人的天武军,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万人。”
彭六说:“吃空饷是杀头之罪,他也敢?”
谢承瑢冷笑道:“杀头?这是建兴七年了,不是太祖朝,也不是太宗朝,除谋逆大罪外,所有官员均不得斩。骆永诚就算是吃空饷,最多是被流放。”
“所以骆永诚就敢如此胆大妄为,谎报人数,虚求军饷?”
“在西北的将领,谁没点儿本事?没本事的人,就活该死在战场上。”谢承瑢的神色黯淡下去,“怯弱无能的,一定会被其他将领钳制。不过是要比比谁更胆大妄为罢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实在是佛了(各种角度来说
第128章 四十 非为鱼赐(一)
白日里,烈日悬空,热浪翻涌。
谢承瑢换完药,身子好些了,打算上街去看修城墙的禁军。
他不知道赵敛在不在里面,不过隐约记得昨夜有人喊“二郎”。天下二郎那么多,多看一眼是不是赵二也不要紧。想着,就动身去了。
才到城墙下头,便看见边上监督的骆永诚。
“都部署!”骆永诚看他来了,立刻笑脸相迎,“大热天的,何苦亲自跑一趟!”
谢承瑢回礼,望了一眼那边干活的士兵。
不得不说,骆永诚反应很快,昨夜还是个高身强的禁军,今日全都换成资质平平的厢军了。
“我刚来,还是要来看看的。”谢承瑢说。
骆永诚道:“冬天下大雪,压塌了城墙。我想着,既然都要修了,倒不如修得再高些,将来万一有战,也好应对。”
“这说法比昨天夜里的好。”谢承瑢笑道。
“哪里,昨个儿都部署来,我脑子一下懵了。今天这话才是真的。”
骆永诚带他去看了一圈城墙,说,“比以前修高了很多,也坚固很多。”
“节帅办事,我很放心。”谢承瑢揉了几下指上的指环,“这些人,不是昨天夜里的人吧?”
骆永诚说:“不是,总不能叫将士们没日没夜地干活吧。昨天晚上那些厢兵身强力壮,脾气可大,我有时候都叫不动他们。”
谢承瑢“哦”了一声,在人堆里看见一个瘦高个儿,身枯脸白,很容易叫人记清脸。这个人一看就是厢军了,今天骆永诚没有骗人。
“节使?”骆永诚搓手掌心,“天热呢,到个阴凉地方去?”
“是有点热了,你叫那些将士们多歇歇,不要热坏了。”
谢承瑢走几步,离远了城墙。
“都部署往哪里去?我陪着都部署。”
街上人多,路旁也有商贩。谢承瑢看着街边买炊饼的小贩,这时候骆永诚来问他:“节使要吃炊饼么?”
“不,我就看看。”谢承瑢转过脸,“均州知州、通判在不在城里?我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迎面走来一队士兵,大约是巡城的。谢承瑢下意识给这些兵让道,听骆永诚说话。
“都部署什么时候想去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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