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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弼高兴得跳起来,对金宗烈说:“谢承瑢走了,这下你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西燕众将聚在营中,他们都问:“打吗?”

金宗烈看着手里的轮值名册,思量了很久才说:“打。”

正月十五,五千西燕精锐夜袭秦安县。酉时末是秦安县守将换班的时候,关实才下了城楼,同程庭颐打过照面,便听四面八方传来嘶吼,有马蹄声阵阵。

“怎么回事?!”关实立即同程庭颐上城楼上看,昏暗夜色中,一片枪甲反着银光,正疾速向城门袭来。

“糟了,西燕来夜袭了!”程庭颐马上大喊,“诸军列阵!”

关实扒着墙头看,心也止不住地慌乱。他喊道:“传令兵!快去禀报秦都部署,速派人支援!”

“是!”

有兵整齐列阵上楼,带盾持弓。程庭颐退至盾后:“金宗烈应当是知道瑢哥还朝了,所以立刻就来攻城。”

“别慌,又不止一回两回攻了,我们守好便是。”关实轻拍程庭颐的肩膀,“有我在,你怕什么。”

程庭颐吁了一口气:“关哥,我去拿弓。”

就当他刚转身,关实忽地拖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抓回盾内:“小心!”

程庭颐看见无数支箭从下面冲上来,密得快成雨了。他震惊地倒吸一口气,好像这回西燕军是来真的了!他不得同关实说什么,满天飞矢又来,还有数块巨石投上城楼。

“砰——”举着盾的小兵被巨石砸飞,顿时鲜血淋漓,红肉飞溅。

“抛石车?妈的,这他妈的不是来玩儿的,这是来真的!”关实紧盯血肉外面的动静,“守好城门,小苑儿!你不要在上面,上面有我!”

程庭颐手有些微微颤:“我在下面抵门,你要小心!”

“拿盾走,小心箭石!”

关实举着一块盾给程庭颐。程庭颐将盾挡在头上,迅速地下楼去。

“弓箭手!弓箭手放箭!”

夜中,城门紧闭。程庭颐指挥着人堵好门,他紧张地站在门前,不停听巨木撞门,剧响鸣天。

“还有没有木头了?都运过来堵门!”

“将军,还有,但还在路上,很快就到!”

程庭颐望天,他身后的地面倒插着无数箭矢,有士兵被箭射中,却还坚持着运木。

“这么多箭……”程庭颐握紧拳头,牙缝中挤出一句,“全都还给燕贼!”

他派人拾起箭,再送到城楼上弓兵手中。

“砰——!”大门被猛撞,几十个兵身抵石门,被轰得后退几步。

程庭颐指挥着人来放木,一根一根支起来。他听见攻门响声,莫名有不祥的预感。他对身后的将军说:“去叫城里百姓起来,从东门往外逃。”

“将军!此时疏散百姓,会分掉大部分兵力的!”

程庭颐挥手:“我心里不安,你一定要疏散百姓,快去!”

“是!”

城楼上有尸体坠地,就掉在程庭颐脚边。他怔怔看着鲜血满面的人,立刻又振作起来。他向上问道:“关哥,还能撑住吗?”

程庭颐的声音有些颤抖,关实一听,知道他害怕,便回:“还行!别怕,小苑儿。”

“我不怕,我不怕。”程庭颐也冲过去,和将士们一同堵门。

门外用力极大,冲门时还带怒吼。巨木咚地撞在门上,震得程庭颐浑身发麻。

他的手冒出汗,却没工夫去擦。他紧闭双眼,也学着关实一样怒吼:“顶住,千千万万要顶住!”

*

延州军帐内,纪鸿舟还在和宋稷、戚渊端详延州边防图。

“现在萧弼又有一支军驻在延州外,应当是有再攻之意。”宋稷点着延州防御最薄弱的一道门,说,“这里一定要多派人手,我担心萧弼会选这一道门攻城。”

戚渊也点头:“这道门要守好,千千万万不能被破。”

二人说个不停,唯纪鸿舟低头不言。他心里隐隐不安,眼皮也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怎么了?”宋稷问。

纪鸿舟如实道:“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戚渊说:“现在西燕紧盯着延州,风临不安也在常理之中。”

今天是上元节,纪鸿舟出帐子时,抬头望见天上圆而明亮的月。

他的眼皮还在跳,心莫名揪着。

“秦州程将军最近有给我来信吗?”他问小兵。

边上小兵说:“将军七日前才寄来的信,最近没有新的。”

纪鸿舟感到心悸:“你派个人到秦州去看看,问问程将军要不要给我写信。”

“是。”

他要回帐,却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天上的月。仿佛有一缕血光,渗进月中。

*

石门被西燕军撞地生出裂缝,眼看快抵不住,程庭颐咬牙说:“再运木头封门!”

身边小兵又来封门,可木块还没有贴在门上,城门就被敌军撞得要开。

关实也从城楼上跑下来:“不行了,攻势太猛,弟兄们都扛不住!”

“我已经请了援军了,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下吧!”

程庭颐擦去额上汗珠,“百姓还没撤干净,门要是看不住,他们就遭殃了!”

“我知道,我知道。”关实拿起枪,“我就在楼上,你这里若是不敌,一定要叫我。”

“好。”

关实才折回楼上不久,地下的石门就彻底破了。他回头,虽还有几块厚木挡着门,但很快西燕人的长枪就刺穿了厚木。将士们见此,立刻排成人墙,堵住了唯一可见的缝隙。

枪从人胸口穿出来,红缨凝满了血。关实的眼里充满了这些鲜血。

程庭颐就在这个小兵身侧,他亲眼看见枪刺穿了肉体,又抽回去。

血喷出来,那小兵疼得嘶吼。

“七郎!”

七郎嘴里涌出血,他的嘴唇剧烈颤抖:“我没事……我没事……不能倒下,将军……”

程庭颐蹦出眼泪:“七郎……”

“不能倒下……”七郎攥紧身边人的手掌,“不能倒……!”

很快,他的头就垂下来了,但他的双腿依然矗立着。边上的士兵们来不及流泪,他们还是紧紧扶住他,没有逃跑放弃的意思。

楼上有人坠下来,箭雨渐停。程庭颐承受着身后一阵接着一阵撞击,露出视死如归神色:“守住门,我们不能丢了秦安!”

“啊!”人墙中传来惨叫,又有人被西燕的枪刺穿。可没人倒下,将士们纷纷将手牵在一起,死死地贴稳门。

夜空中的明月高悬,散出淡淡的皎洁的光。光洒在地上,和血化成同影。程庭颐眼睛有些昏,他的汗直滴,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有死而已,有死而已!他想着,更用力地抵住门。但终不敌西燕的猛攻,连木块都碎了,现在袭来的不是枪,是腰粗的木桩。

木桩直接把人撞飞出去,人肉都变成了泥,人墙出了裂口,很快就被西燕的兵给冲散了。

程庭颐被掀到墙角,他没有任何犹豫,拿着枪就和西燕人对阵。

他眼里是无数尖锐的刃,带着未干的血。枪卷起无数血腥味,他手脚僵了,是本能地在同敌军作战。

血如雨下,程庭颐只能守,不能攻,腿和臂都被枪划破。他的头鍪被人砍裂,发被割下一缕,无助地垂在鬓边。

“小苑儿!”关实嘶吼地从楼上跃下来,一枪挡在程庭颐面前,“快跑,快跑吧!”

“我不跑!”程庭颐抡枪打飞敌人,“我不能丢下你跑!”

关实气喘吁吁,抓枪的手都在颤抖。他不知踹过几人、戳过几人,视线早已被血染得通红。

他和程庭颐背靠着背战斗,彼此都替对方挡刀。

“援军什么时候能来?”他问。

程庭颐失望地说:“我不知道……”

“是不是熬到天亮,援军就能来了?”关实抬起沾满血的手,“小苑儿,有我在,有我在,你别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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