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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珣被识破了,叉手说:“陈复曾家道中落,更知道听话的好处。在朝里,随心所欲可不能成事啊。乖巧些,不是让你我都好过吗?”
赵敛噗嗤一声:“哦,看来我还给你引荐了一个好人物。”
林珣笑笑,还是拱手说:“不知观忱同陈复有过什么过结,今日说出来,也好互解恩怨。”
赵敛不再笑了,慢悠悠往前面走:“过结恩怨算不上,我只是单纯不喜而已。他做他的官,我做我的官,又碍着什么事儿呢?”
林珣一听,笑意更甚:“既如此,观忱也成了陈复的贵人,若他来日有登高位的机会,第一个就要来拜你。”
“怎么,你笃定他这一回能成?步军司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呢。”
“难道在观忱心里,就非得有个头绪才能定案?步军司里死了人,肯定要拉个人出来的,不是唐任就是是秦书枫,总不能是你吧。”林珣低头,把笏板上的字看遍,说,“唐任,不过是诸多水花中的一点而已。观忱若是想在步军司站稳,止一个唐任,还做不到。”
赵敛停下脚步,抬眼看前头朦胧飘渺的琉璃灯。
林珣也随着他一起停下来,望向那些灯:“居再高的官,没有内里,都没什么用。”
“内里?”赵敛笑了两声,“案子出在步军司,我要是在此时抢权,官家会不会给?旁人又会怎么议论?相比权力,还是名声最重要吧。”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只要你一封弹劾奏章送到官家那里,秦书枫的兵权自然不稳了。冒一份险,得的,是天大的收益。”
赵敛叹了一口气,轻飘飘说:“这不是冒险,我也不想冒险。”
第207章 六十一四 树皆秋色(一)
唐任案交由大理寺推勘。本是大案,主审官当是六品及以上的大理寺官员,而这一回官家却让从七品的大理寺正陈复主审,不由叫诸位官员满肚疑团。聪明点的,知道官家的用意,可怜陈复;看不明白的,羡慕陈复得了好差事,想必就此鱼跃龙门了。
陈复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他只是一小官,在朝堂中无关紧要,陛下不想两头得罪,推他出来承祸而已。他得了诏,除了正常查案之外,还忧虑将来的仕途、朝中的人脉。查案查到一半,刑部尚书林珣来提醒他,步军司的案子,绝对绕不开步军司副都指挥使,赵敛。
陈复需要得到赵敛的协助。
八月初五的百官大起居,陈复终于再见赵敛了。不过上朝前他还没法同赵敛说话,只能等到下朝。
今日上朝,官家向百官宣告,已定下太子婚事,择定了太子妃,太史局也已算好了日子,选在腊月十五。
话说出口,殿上百官皆摇头侧视,似有话说。但官家并不允许他们多言,随口就将话头转到步军司的事上,陈复就不能再想其它了。
李祐寅问陈复:“有没有查清尸源?”
陈复答:“尸源已经查清了,是白玉馆的小唱,名唤窈奴。约六月底,窈奴随唐任出馆,后再不得归。窈奴无父无母,由白玉馆的鸨母看过,确她无疑。”
“已经过了那么多日,卿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陈复说:“还在查。此事涉及到大周禁军管军,不能马虎,请陛下宽臣一段时日,一定水落石出。”
李祐寅道:“好,最好是在八月底查清吧,朕已经足够宽限了。”
下了朝,陈复便追着前面紫衣的赵敛,二拜说:“赵节使。”
赵敛停下脚步了,疑惑了半晌,这才作揖:“陈寺正。”
陈复拱手:“八月初秋,天要换季,节使要忌贪凉,防风寒。”
“多谢寺正关心。”赵敛笑笑,没有其它话要说了。
陈复还有些忐忑,迟疑一阵,说:“下官有些要紧事,不知节使有没有空,一叙?”
赵敛说:“若是步军司的案子,我可以随寺正移步去大理寺;若不是步军司的案子,恐怕要寺正等我了。”
“怎么说呢?”
“九月要征兵补步军司空阙,我走不开。”
陈复并不想以公事去见赵敛,既然赵敛不得空,那他就等等。他问:“节使什么时候有空?”
赵敛根本没想,直接说:“不知道。”
陈复受窘,脸上的笑都僵了。他左望一眼、又望一眼,说:“那下官在步军司等节使,节使什么时候有空,下官就什么时候来见。”
陈复果然在步军司等了赵敛一天。他是在步军司衙门里等的,看不清校场里的兵,却能听见校场震天的练兵声。他从衙门的窗户往下看,校场外的空地蹲了不少人,应是在受罚。
步军司出了这么大案子,官家已经有些不信秦书枫了,也将原来秦书枫全权掌管的步军司公事移交部分给了赵敛。赵敛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练兵、募兵,这是一样不能少的。
陈复知道赵敛是什么样的人,他有绝对的威慑力,学堂如此,军营里亦如此。
“我为何总是碰到他。”陈复惶恐不安,直流冷汗,“我可不能再栽在他的手上了。”
等到傍晚,步军司将士们下训了,赵敛才慢悠悠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个子挺高,身板也壮,有些许富贵样。
陈复不认识这个人,赵敛也没想着引见,三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没人说话。
良久,陈复才问:“节使事情都忙完了?”
“今日事已经忙完了。”赵敛绕过陈复,坐在案前,“寺正来找我,是为私事?”
“是私事,也是公事。”陈复拱手,“有关步军司的案子,我不得不打起精神。现在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就是有些话,我不敢往罪状上写,也不敢和旁人说。旁人我都信不过,节使与我是同窗,我也只能告诉你了。”
赵敛凝视陈复。他就知道林珣是决不会让他闲下来的,这不就主动来给他找事了?他无法,只得叫一边谢有棠说:“你去外面背书,门关紧,一会儿我来问你。”接着便来听陈复说话。
待谢有棠出去,陈复才说:“窈奴的身份查出来了,是白玉馆的小唱。我以为此事和白玉馆也脱不了干系,便去白玉馆问了。”
窈奴今年二十九,按白玉馆规矩,将近三十岁的妓女都要被带去珗京外的妓馆再卖艺。去了江南就还成,好歹也是繁华地;去了远州的就不成了,地方穷,人也刁,只能是受尽折磨。窈奴分好了去处,鸨母约定送她去江南,已经找好了下家。六月底,窈奴的下家说要来见她,似乎是同唐任有些关系,总之是由唐任引着出馆,后来就一夜未归了。
赵敛思考着,问:“买家是谁,你查到了吗?”
“鸨母说,买家未留名,牵头的是唐任。我就又亲自去问了唐任,他竟说,他也不认识买家。我问窈奴是不是他杀的,他也不承认。”
“买家是唐任么?”
陈复说:“不清楚。白玉馆今年有五个将三十岁的录事,有三个要去远州,两个要去江南。六月底,买家就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带另一个录事晚娘去了。昨日我去白玉馆,见到那个晚娘,她似乎还在憧憬着江南,也不信窈奴死了。”
赵敛问:“晚娘有没有见过买家?”
“没有,就只有窈娘见过。”陈复也觉得不解,“我推断,应当是买家杀了窈奴,不然怎么会杳无音信呢?”
“窈奴要被送到江南什么地方,你问过了么?”
陈复说:“鸨母也说不清。”
赵敛不耐烦说:“什么说不清,是不想说。卖身契、籍契,都是要签字立状的。她若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字又是如何签的?”
“我问了,她只说,她不太清楚。”
“不清楚,打一顿就清楚了。”赵敛揉捏眉心,道,“把她关到牢里,吃几顿鞭子,还能不招吗?”
陈复听了,为难说:“我会想办法查出来买家的。我想,查出来买家,这事儿也该清楚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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