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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敛撑着伞要往桥那头走了。他踩过朱雀桥的砖,再一次往白玉馆看去。

“是崔伯钧吗?”他说,“崔伯钧买了窈奴,要把她带到外州去取悦那些士人武夫。他在珗州买了数百、数千妓/女,把她们当做什么物什,随意地变卖。他也想赢得下面人的欢呼,他想要更多的权和钱。对吗?”

秦书枫不回答,只说:“国家打了这么多年仗,钱从哪里来?从下面来。没有好处,州县那些官吏地主凭什么给你钱呢?”

“难道外面就没有年轻的女子了吗?他们还会要珗州三十岁的娼/妓吗?”

“只要有女人,不管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秦书枫揶揄,“只要是女人,那些男人就要啦,他们抢着要。在那些地方,甚至有男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他们怎么会在乎是不是三十岁?”

赵敛一听,忽然觉得周身都冷了很多。他自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恶毒了,可没想到,比他恶毒的大有人在。

“已经如此了,二郎,我们都没有办法了。”秦书枫叹息道,“这就是大周,这就是盛世之下,必须要有的牺牲。”

可赵敛却觉得,这是虚无缥缈、荒谬绝伦的盛世。

第209章 六十一四 树皆秋色(三)

今天还是中秋,但天下雨,赏不了月亮了,加上官家身子不适,也没有特地再在宫中设宴。

闲空了,赵敬便托君瑜来叫赵敛、瑶前回家吃饭,还特意叮嘱让思衡也来。

赵敛还记得赵敬买凶探人的嫌疑,始终不能忘怀,恰好逢朝中事失意,他就有点忍不住生气了,吃饭时总板着脸,让一桌人都很不自在。

李思疏在桌上,赵敬不好说什么。等她吃完了,回屋里去,他才问赵敛:“怎么脸落成这样,是步军司的案子不顺利?”

“军中的事,大哥就不要随意过问了吧。”赵敛把筷子放下,认真望着大哥说,“但是军营之外的事情,只要你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赵敬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他看满桌的菜,很艰难地启齿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你没有要问的,就别大费周章地试探我。我每天要忙很多、很多的事,不想分心思再在这些事上。”

桌上的瑶前见情况不好,忙来劝解:“好了,中秋,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二哥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还一起回去。”

可赵敛不想再吃了。他起身推开凳子,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说完,就叫思衡起来一起回家去。

阿福在门外候着,手里拿了两把伞,随时要给赵敛和思衡递上。

赵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说:“阿敛,你只会和谢承瑢共撑一把伞。”

他随赵敛起身,悠悠对着窗外大雨感慨,“谢承瑢死了,你就再也不能和别人共执伞了。”

阿福默默听了,把其中一把伞收到身后去,假装去看廊外点滴。

思衡则是发闷,耳朵不自觉因羞愧而红。他想说什么,抬头去瞅赵敛,但赵敛一声不吭。

“你对外说思衡是你妻子,这样的谎话,也能说出口?”

赵敛蹙眉:“我什么时候说思衡是我妻了?”

赵敬反问:“你没说过?那为什么满朝文武都以为你娶了思衡?!”

思衡一听,耳朵更红了,忙解释:“没有,没有的事!”

“那你说,你到底又娶了谁?!”

赵敛看他发火,自己也不高兴了:“满朝文武在背后编排我?是谁编排我?我把他们全都弹劾了!”

赵敬厉声说:“你不要跟我扯那么多,我就问你到底是和谁又成婚了!”

“我不想说!”

“你和谁成婚,我都不能知道?”

“大哥何苦说这些呢,大过节的,就别再吵了吧!”瑶前过来劝和,不过这兄弟俩一个都不领情。

“我是有话要问你,阿敛。”赵敬说。

风打窗棂,雨落廊檐,秋风顺着大开的门往屋里灌。

赵敛迎着这股恼人的秋风,说:“哥,有时候我特别怀念小时候。至少,那个时候的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真心待你好的。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呢?”赵敬急了,快步走到门口,堵住阵阵凉风,“二哥,我们是亲兄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亲兄弟更亲的吗?”

“没有了,现在也没有了。”赵敛冷静地说,“你有话不敢问我,我却有话问你。你究竟在捉我什么把柄呢?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我不希望大哥用别的办法,越过我,偷偷知道。”

赵敬忽感背后一凉,不知以什么话来回。良久,他才问:“谢承瑢到底有没有死?”

堂中死寂,被人作声。瑶前咽了一口唾沫,不敢替赵敛回答;思衡突然跑到走廊里站着了,也逃避此问。

见他们这样,赵敛又闭口不谈,赵敬心里大概也知道了。他说:“你是真的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你连说‘他已经死了’这样的话都做不到。怎么,你以为这是在咒他吗?”

赵敛说:“大哥想知道这个做什么呢?难道你已经心向外人,急着抓我欺君罔上的罪过?你想要挟我,还是控制我,还是帮着他们陷我于不义之地?他有没有死,同你有什么干系!”

“和我没干系?你说和我没干系!”

“你以为我娶了思衡,就派人盯着韶园,盯着思衡,是吗?你怀疑思衡的身份,所以你找人跟着思衡,把他逼到巷子里要打他,是吧!”

赵敬望着远处桌上的鱼,说:“不是!”

赵敛有些恼了:“只有你和瑶前知道思衡姓梁,不是你,还是瑶前?还是说你又勾结了外人,和他们一起来害我?”

“阿敛!”赵敬呵斥他,“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知不知道一个谎话要多少谎来圆!谢承瑢到底有没有死,我只问你!”

“你是为了我好,你买凶要杀人,也是为了我好?”赵敛冷笑两声,“不想说了,和你吵架没意思。”

瑶前难堪极了,左右都为难。他说:“都少说吧,大哥二哥。”

赵敬闻声,转头就质问瑶前:“谢承瑢到底有没有死?你知道他没死,是吧?”

“我……”瑶前摇手,“别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跟阿敛在延州三年多,你不知道?你们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瑶前脸都扭在一起了,恨不得往地缝里躲。他能说什么,他只能说:“我真不知道!”

“我也明白了,阿敛,我是真的明白了。”赵敬突然发怒,“谢承瑢没死,你把他藏起来了,对吧?真不知道为什么赵氏能出你这样欺君罔上的不肖子孙!你忘了爹同你说什么了吗?你忘了阿娘走之前怎么嘱咐你的吗?做忠臣,做忠臣!你欺君,算什么忠臣!”

赵敛不想再隐瞒了,完全不顾忌地说:“我就是欺君了,怎么样?你现在就把我告到御史台,你大义灭亲,早点收拾我吧!顺便让外人看看,你这个大哥做得多么好!去吧!”

“你!”赵敬突然喘不上来气,抚着胸口猛地呼吸,“赵敛!从小到大,每次你被爹爹打,不都是我护着你!我宠你爱你,我把所有好的都给你!你呢,你却全然把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份都忘光了!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敢把祖宗祖训都抛之脑后!你对得起爹吗?你对得起娘吗?你欺君,是我们全家都跟着你一块儿死!”

“你不用跟我死!大周早就不牵连九族了,你想跟我一起死还没办法呢!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担,你尽管告发我吧,你跟刘宜成说吧!”赵敛干脆走回来坐凳子上,理直气壮地说,“刘宜成早就盯着我了,你现在告发,他们还能再给你升官!正好圆你的宰相梦,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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