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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果是被马车来回的颠簸晃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平躺在厢椅上,大人如来时一般坐在茶案对角。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完好的衣衫,只记得起自己饮了一杯酒,怎么就晕过去了。

陆则琰余光瞥见小太监醒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酒量太浅。”

噢,原来是这样,她竟然一杯倒。

苏果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寻不到其他缘由,再说有大人在身边,她没被拐子带走,也就没甚怕的。

对了,大人他...苏果偷偷望了陆则琰一眼。

晕倒前发生的事,不期然地从脑海里翻出来,苏果喉咙口又开始燥热,发出的声音低得很,也不知希不希望被听到,她说,“大人,那个,是不是演给旁人看的。”

陆则琰拿信的手势一收,看了苏果半响,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呢。”

苏果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好似是肯定,又好似只是问她。

陆则琰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太久,他的视线重落回凤尧送来的信笺拓本,边说道:“我送你回宫。”

“大人不回宫?”

苏果听出陆则琰话里的意思,也顾不上之前问了一半的话,心道,难道大人还有事?

“嗯,中秋回来。”北行之事早就定下,去长春不夜才是他一时兴起。

苏果闻言,蹙眉轻啊了一声,这么突然。

听得这个消息,苏果似乎连马车的颠簸都感受不到了,她像是疲惫地连走了几日的路,好不容易坐下来对一切全然没了兴致。

她肩膀一松,眼睑微垂,本来就不是能收敛情绪的人,此刻眼角眉梢都满是失落。

“你出宫要买的东西,都放在尚膳监的茶房,明日自己去取。”

“嗯。”苏果轻轻回了声。

陆则琰掀眸看了眼靠在车厢壁上,将头歪到另一侧的苏果,没有多说,低头继续看信笺。

下马车之前,苏果换回了小太监的服袍。

这次出来,不过一日,白日的时候,苏果曾觉得漫长无比,然而现在,她又觉得好短。

马车停靠在北华门,苏果走之前张了张口,轻轻咬出了几个字,“大人,那我走了。”

等了会儿,陆则琰没回,苏果撩开帘子,准备跳下马车,背后突然传来男子温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清冽。

“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她稍楞,反应过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及至下了马车,苏果觉得自己方才当真是矫情极了,大人又不是不回来,怎么好像见不到似的。她走向宫门,扯起嘴角复又笑了笑,对自己道:一个月很快啦。

车帘空空晃荡了下,陆则琰终于抬头看了一眼,

“送她回去。”

“是。”

...

已过了子时,监栏院里,苏果屏气凝神地走到通铺最里,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窝,今日来不及洗澡,就只能凑活一晚了。

她手上攥着陆则琰送她的白玉小猫崽,想着今日发生的事,仿佛做了场梦。

“果儿,你怎么回来了。”

陈安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果心里咯噔一下,“安洛,你还没睡啊。”

“我是从....”

她心里盘算着该寻哪种理由,可还没想好,陈安洛已经替她说了,“方总管说,你今日要替他算账,留在尚膳监不回来,算完了?”

苏果恍然,原来大人已经与总管公公打好招呼了。

她对安洛一直有种莫名的歉疚,尤其是说谎的时候,“嗯。我算的差不多了。”

“哦。是么。”

月光透过半阖的窗户,疏影照在男子清峻的面容上,总是平静的双眸眼角微微下垂,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受伤。

“果儿。”

“嗯?”

他摸索着把手伸过去,将东西放在了苏果的荞麦枕上,苏果拿起来看,竟也是一块通透的翠玉,借着银光,能看清上面书着一个字:‘凞’。

“安洛...”苏果左手还藏着陆则琰送她的白玉,右手拿着这块不知如何是好。

陈安洛平躺,看着头顶横梁,语气平淡: “进宫前,我单名一个字,凞,陈凞。”

“在这个宫里,我一定会是那个对你最好的人,你相信我么。”

陈安洛说话时很轻缓,似是捧着最珍视的宝物,声音大一些都担心吵坏她。

苏果手心摆放着刻了字的玉器,冷冰冰的却很是灼人,她已经有了大人送她的白玉,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再要一个。

“安洛,我觉得这太贵重了,你,你收回去。”

陈安洛没什么表情地翻过身背对着苏果,他清瘦的肩影有些孤寂,“那你就扔了。”

“安洛...”

“睡罢。”黑暗中一声叹息,“我累了。”

...

作者有话说:

讲道理,这么早,你们允许王爷吃肉吗?

我觉得男主还不算喜欢女主...

男二也不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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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她好想他...◎

翌日,苏果到了茶房,方元顺端着杯盏,一副早就等在那儿的模样。

茶房都替她开好了门,苏果更加不好意思了。

左右总管公公都知道她出了宫,她也不用再瞒着,解释道:“大公公,其实我昨日...”

“停!不要说,不要说!”方元顺连连摇头,大脸盘上的肉都差点甩起来,年纪大了,他可不想听任何关于王爷刺激的私事,“喏,你看看够不够。”

苏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叠着三层高的精美布匹□□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颜色都有。

这就是,大人给她买的?

可,她跟宫女姐姐们说的只是要白色糙布啊。苏果是想用来做月事带的,要这么精美的丝绸作甚...而且那么多捆,她感觉用个几十年都用不完呀。

“苏果,你要这么多丝绸是做衣服吗。”

“我不是....”苏果哑然,还好别人猜不出来,不然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圆话。

“你要是裁新衣,下次老头出宫给你找个好师父做,光买布料有啥用。”

...

老少在里面就着这个事鸡同鸭讲,外面门边站着的一名与苏果年纪差不多大的太监崔宝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听不清话却能看到那堆光鲜的新布。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想,总管公公对苏果真是好。

“怎么,羡慕了。”冯青因之前苏果那档子事,最近都夹起尾巴做人,这次来膳房是给干爹拿些吃食孝敬,路过正好看到崔宝怒火中烧。

他认得这个太监,苏果没来时,尚膳监里数崔宝年纪最小,大家伙儿都宠着他。

崔宝见撞破他的人是冯青,倒也不十分害怕,阴阳怪气道:“冯公公,你还有胆来啊,不怕咱们总管赶你出去。”

冯青心里骂,嘴上却道:“你对杂家发什么脾气,有本事,搞苏果去呀。”

转身走之前,他压低声,“幽霞宫门锁坏了好久,要是谁不小心撞进去,再不小心被锁了,那可真是饿死在里面都没人晓得。”

崔宝不耐烦道:“你快走吧,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听不懂。”

冯青走后,崔宝细细回味刚才说的话,他当然知道幽霞宫,先帝只有一个皇子为太后所出,剩下的后宫女子早在先帝宾天的那年皆被送去皇陵给空棺殉葬。听说幽霞宫便是其中某位得宠一时的嫔妃生前所呆的地方,现下空荒无人,但偏占着先帝的名义,没人敢修葺挪用。

可苏果虽然是挺讨人厌的,但也不至于真的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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