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明小说(49)(1 / 2)
杨老六觉得她长得好看,玉曼知道他是兰应德最得用的人。一来二去两人便看对了眼,杨老六买地起屋,准备娶了她。
傣族嫁娶的规矩虽然没有汉族三书六礼那么繁琐,但流程也不老少,他也想风风光光的成亲。但他在允相认识的人中最有体面、最有威望的就只有兰应德了。
他提了礼物上门相求兰应德帮他去提亲。到兰应德家里的时候,长生跟他说兰应德现在有客,税贺(收税的衙门)的召郎来府里找师傅说话,请他先去书房稍待一会。
长生领着他去书房,亲自给他斟了茶水。
杨老六两只捏着一个汝窑天青开片葵口小茶杯暗暗感叹:兰爷赚那么多钱怎么还是这么节省,这杯子瓷都花成蜘蛛网了,还舍不得扔。
再看看这书房,家具也没几样,博古架上也不像别的有钱人一样,放个玉做的貔恘,口含金币的三角金蟾,玛瑙雕的白菜。就放了几个瓶瓶罐罐,颜色还单一得很不是白就是绿,看上去一点富贵气都没有。
还有花窗外那个小院,也不多种几棵花,看书看累了看看花不挺好么?兰爷偏在外面种了一棵歪歪斜斜的小松树,旁边置了个石头挖出来的接水缸,寡淡之极。长生也真是不帮他管管,长青苔了也不铲了去,就那么捂着树根,这树会长大才怪。
趁着兰爷还忙着待客,他卷了袖子让长生给他拿把锄头,他帮这青苔铲了去。
长生笑得不行,连忙拉住他给他塞了盘瓜子:您还是歇歇吧,这青苔是师傅特意去溪边找回来的,不下雨还嘱咐我专门浇水呢!
杨老六嘴里嘀咕道:兰爷爱这景?这松树不是满大山都是么?
长生笑而不语,一个劲的劝他喝茶嗑瓜子。
不一会兰应德回来了,见了他笑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杨老六起身笑道:我天天都有空,这不是您忙么,我不敢打搅。
兰应德让他坐下,待长生也给他斟了茶后才道:你怕不是来找我闲话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咱们之间不必客套。
然后他就看见平日里豪气冲天的杨老六紫檀色的黑脸可疑的红了。扭捏了一阵才开口道:我的确是有事求您......我年纪也不小了,最近说了个媳妇,想请您帮我去提个亲。
听到这个消息兰应德喜出望外,连声答应:好好好,成了婚你也算是有个家了。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杨老六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街上卖米粉的玉曼。
兰应德正捏着杯子往嘴边送,闻言胳膊一僵。他缓缓放下杯子,有些不敢相信:玉曼?卖米粉的小寡妇玉曼?
杨老六点点头。
兰应德怔愣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凭你现在的钱财身份,想讨勐圈的小姐都是可以的,你怎么会.......看上一个寡妇。剩下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杨老六不在乎的笑了笑,满脸真诚道:兰爷您这是抬举我呢!我哪里算得上有身份的人。要说钱,我跟了您以后是赚了一些。但我是个粗人,我可受不了勐圈小姐们的脾气。我就想找个人能过日子的人,能跟我一起吃苦,不乱花钱,我不在的时候在家里也能立起来。玉曼脾气是泼辣了点,但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跟她一起过日子痛快。我们镇雄人离乡背井除了讨生活,还求一个能痛痛快快过日子!
兰应德哑然。怎么能痛痛快快过日子?遂了心愿就是痛快的日子。
他想到前脚才走的税贺召郎,也就是劳奔的阿爸。他今日来为他的儿子提亲。
兰应德都傻了,他女儿在允相这么受欢迎么?一个接一个的来提亲。他记得三年前去同罕土一起去十八部落,佤王为他的儿子鲍国胜也隐晦的提了一回。当时被罕土司以两家就要过明路为由暗暗拒绝了。
云开知道后气得差点拉着罕土司走人,结盟之事差点黄了,还是月明劝住了云开。
那次结盟,罕土司全力支持佤王把侵占银矿的英国人赶出去。云开因为生气,在原先谈好的条件外,还多要了两个铅矿。罕土司看着他那个儿子一脸惊喜的表情他至今都还记得。因为激动,喝坛子米酒时竹管都折断了三根。
现在连税官家都来凑热闹。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他必须正视她的婚事了。
这两年他带着云开教他做生意的门道,云开领着他蹚开了缅甸和暹罗的路。他也说不清是他教会了云开,还是云开成就了他。
准备和土司府结亲是个好借口,他用来拒绝劳奔的阿爸,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但听到杨老六这番话后,他才发觉,他一厢情愿的想让月明走出允相回到原来的生活,她高兴吗?她痛快吗?
第108章
兰应德松口答应了月明和云开的婚事。印太大喜过望,开库搜罗聘礼。
大儿媳妇帮着印太拟定聘礼单子,看着太太一样又一样的往单子上添,大儿媳金依南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虽然她知道以太太的为人给月明的聘礼不会越过她去,但她是什么身份,月明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医生的女儿,太太这样大手笔未免太过了。
当着印太的面她不敢说什么,晚上睡觉时便对着厉阳抱怨了几句。厉阳一听就火了,冷笑道:你们勐那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净教一些和兄弟姐妹争吃争穿的小家子行径。二弟也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他讨婆娘太太给的聘礼重了也是为了他的脸面,这你都容不下?
金依南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抱怨几句就惹来丈夫这么重的话,委屈道:我哪里是容不下,只是觉得太太偏心。我在意的不是太太那些东西的价值,而是太太让我和一个医生家丫头平起平坐,这个不合规矩。
厉阳掀被下床趿拉着鞋去衣架子上衣服,一边穿一边怒气冲冲道:这个家的规矩是你说了算么?家里长辈俱在你就开始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这就是你们勐那府的规矩?云开是我弟弟,太太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人要友爱手足。大姐嫁去暹罗还护着娘家,云开从小养处尊优现在风吹雨打的给府里赚钱,他们都为允相尽心尽力,你却在计较月明的聘礼。我警告你,你以后是要当印太的人,收起这些心胸狭窄的行径。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些窄头窄脸的话,良运就送去给太太教养。没得让你这个没见识的妇人带坏了他。说完摔帘而去。
金南依呆呆的跪坐在床上,从她嫁入允相土司府至今,夫妻两人不说是如胶似漆但也算得上甜蜜。公公不管内宅,印太也不是磋磨挑媳妇理的温和人,生了儿子后她在允相府的风头无人能及。爱说酸话的三太太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发厥词。没想到第一次落面子挨重话竟然是因为月明。
金依南的贴身婢女听到动静起身来查看,却不想撞上怒气冲冲的大少爷,厉阳嫌她杵在路中间碍事,一把搡开她扬长而去。她连忙趴在门上轻声唤金依南:大少奶奶,没事吧!
金依南算是找到出气的地方了,捞起床边的鞋朝门口砸去,口中骂道:能有什么事?你闲得睡不着就去奶妈哪里看看小少爷。
等婢女走后,她躺在床上对着蜡烛淌了一晚上的眼泪。
印太听说了厉阳昨晚本来歇在金依南房里后来又去了妾室的屋,金依南来请安印太见她双眼红肿,眼底发青顿生怜惜,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男人都是这副德行,管是管不住的,但你有良运,他才是你下半辈子的依靠。
金依南不敢说他们夫妻俩是为了什么吵架,强颜欢笑道:母亲言重了,我也希望其她妹妹能为府里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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