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龙崽崽找上门(12)(2 / 2)
更小的时候,他也曾有厌烦来自外人同情的年纪。
很快也就麻木了。
他人的态度,又与他何干。
在二十三岁的今天,他重新看见熟悉的怜悯,心底却连轻微的刺痛都没有了。
他总算如愿长成了麻木的大人。
蔺老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以为他被吓坏了,柔声道说:小郁啊,别怕,等你伤好了,我会跟上面申请让你换个安全的地方。诺厄星那边,我也会重新推荐人手过去。
诺厄星。
郁延想起山洞。
想起爱哭、爱吃、爱撒娇的雪团子。
想起那个让自己莫名感到心悸的
他摇了摇头:谢谢您,但不必了,上校,我还是想照原定计划去诺厄星。
他神色泰然,不像头脑不清醒时说出去冲动的话。
老人很惊讶:为什么?
郁延抿抿嘴,他当然不能把阿吼和宁宁的事情说出去,于是换了个说辞:我想找到法拉米。
他还记得上校同他说过,诺厄星上那条无恶不作、叫人头痛的巨龙,当地居民称它为法拉米,暴食、暴虐。
现在,法拉米就是他最好的托词。
蔺上校皱起眉:你确定吗?
郁延望着老人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击败恶龙,争取加入远征军的资格,为自己正名,又或是为了弄清楚阿吼与宁宁的秘密,他必须回去诺厄星。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确定了。
年轻人的眼眸沉静得像一块冰。
可深处却又燃烧着火焰。
老朋友,蔺上校想,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会选择将他从孤儿院带走,加入晨星计划。
他就像是年轻的你啊。
蔺老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点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万事小心,你的星海就在前方。
通讯中止。
郁延是找了私密的会客室同蔺上校对话的,回病房的路上脑子里还有点儿乱糟糟的。
蔺老承诺会尽快安排他出院,重新报道赴任的手续也会重置。
一切好像又重新尘埃落定。
郁延其实不太想回去面对一个充满了怨气的沃格特,可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他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能站或者走太久,必须卧床休息,也必须受到医护的把控。
走到门口正巧遇到清洁阿姨从房间里出来,这个时代的人工岗位已经很少了,但她们仍然不可或缺。
阿姨们负责在机器自动收纳时监督,毕竟医院不比其他地方,病人脆弱,注意事项繁琐,比如有的病人对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敏,就需要单独分拣出来。
这个阿姨人很和气,心也大,看不出来郁延和沃格特有什么不合,她很喜欢郁延,之前还给他削了个梨子。
郁延冲她微微笑,算是打招呼,准备进房间。
没想到阿姨却拦下了他。
对了,小伙子,我看见你帽子脏了,之前顺手拿去洗了。好好的一顶白色绒帽,手感还很不错嘞,怎么搞得那么脏呀。我看看啊,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就烘干了,我待会叫人给你送回来。
好的,谢谢您。
郁延下意识道谢完,又是一愣。
不对啊,他哪来的帽子?
第17章 毛团团什么都不会,毛团团只是一顶帽子QAQ
郁延直觉不对劲,婉拒了阿姨让别人送过来的好意,自己去了洗衣房。
他抬起手腕,用腕机上医院临时授权的患者通行证刷开门,进去之前,看了眼门口刻着LAUNDRY的全息屏旁边那颗银色的十字星。
这是军区总院的logo,象征着无论病痛,无论生死,人类皆与永恒的群星为伴。
军区总院名义上接收的病人来自帝国军队和军校,但疑难杂症的科室也会对普通民众开放。
除了私密性极强、外人几乎无法涉足的皇家医院以外,这里就是母星综合配置最好的医院。
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想要不凭依任何外力来改变人生,最好的途径,就是在大学里努力。
郁延在军校那几年格外拼,不光理论课过目不忘,实践课与出勤抢着去,通常学分高低和安全系数成反比;外加杂七杂八的比赛和奖学金认证项目,总之是哪里危险跑哪里。
第一军校最不缺的就是历练。郁延总受伤,总住院,也算是这儿的常客。
在他印象中,军医总院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太平间,而是洗衣房。
和家家户户都有的最高不超过一米的洗衣机不同,医院里洗涤量大,用的洗衣机顶天立地,足足三米高。
一个挨一个,摆满了洗衣房,如同等待着指令的攻击性机器人俯瞰着脆弱的人类。
滚轮一旦转起来,近在咫尺的浪花拍打着玻璃门,就算有静音系统,也仿佛置身于海啸之中。
为了配合医院的整体色调,这些巨型洗衣机同样是白色;再加上同色系的床单、被罩和病人的异物,满目皆是苍白无力。
人站在面前,无端感觉渺小,好似置身于什么时空隧道,逃不过生死与命运的牢笼。
郁延没时间留给空茫的伤感,清洁阿姨所说的白色绒帽究竟是什么,他有了一个模糊且不详的猜测。
他在查询机器上再次刷了腕机,显示属于他的东西在B143a的机器中等待烘干。
他按照编码找到这个同样巨大的烘干机,和洗衣机一样在不停360度旋转,只不过速度稍微慢一些,内部充斥着种种杀菌消毒的射线。
郁延往里面看了一眼,简直心脏骤停。
那个在里面一圈圈跟着旋转、每次想要扒住门或者别的什么固定支点、却因为力气太小滑落下去、然后再次狼狈地被迫跟着滚轮转圈圈的纯白毛绒小玩意儿
不是他在诺厄星洞底认识的雪团子,又能是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郁延赶紧中止烘干机,把早就晕头转向的小东西从烘干机里解救出来。
雪团子经历了无休止的炼狱般的折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幸好两脚兽(它在这里见到了许许多多两脚兽,可没有哪一个比眼前这个更好)从天而降,英雄救球。
它见到了熟悉的人,喜极而泣,泪汪汪地蹦到他怀里:咛,咛咛,咛
两脚兽的世界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宁宁哭得直打嗝。
虽然小毛球的声音很细小,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奶猫或者小鸟叫。但对于已经熟悉它发声方式的郁延来说,这算是在哇哇大哭控诉了。
但郁延紧张地捂住它的嘴(他不是很确定它的嘴在哪儿,反正是整个球都罩住了),阻止了它的哭唧唧。
虽说刚洗过又烘干的毛球球手感挺不错。
宁宁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禁言了。
郁延眉心紧锁,低声道: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在这儿,明白吗?
雪团子不明白。
但它看得出两脚兽神情非常严肃,和洞底时候的放松完全不一样。
它眨巴了下透明的眼睛,泪珠竟然悬停在周围,像一颗颗小小的水晶。
郁延刚才进来的时候随手锁上了洗衣房的门,但他不确定这里会不会有防偷窃的监控,还是不安全。
他从烘干机里随手掏出一件病号服,把宁宁裹在里面,匆匆离开,换了个地方。
医院为了保证病人的安全,到处都有摄像头。他想了想,唯一安全的只剩下卫生间。
他找到这层楼尽头的卫生间,清洁机器人刚从里面出来,打扫得纤尘不染。郁延把机器人重新拽回来,后者被扫描到以后,厕所重新显示了【清洁中】的字样,暂停使用。
郁延犹豫了下,还是进了母婴室,把衣服连同毛球球一起放在婴儿的平台上。
衣服还垒成一堆,里面鼓鼓囊囊动了几下,雪团子总算找到缝隙钻出来,小脑袋上还顶着一边的袖子,瞧着郁延却已经开心地蹦跶起来。
咛!
它想,我可算是找到你啦!
郁延确保清洁机器人还在外面守着,转过身按住越弹越高的宁宁: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跟我来这里的?
咛咛,咛咛咛咛!
雪团子说得很认真。
郁延:
完全听不懂。
他叹了口气:你放给我看吧,就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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