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25)(1 / 2)
可车里这两位, 一位是当朝太子, 一位是最受宠的公主殿下。
圣人不发话,谁敢多嘴说不合宫规。
宫内奴婢皆屏气凝神,躬身以待, 竟听不见一丝声响。
车轮撵上青石板的滚轮声反倒显得宫闱更加森严。
勾瑾阖眼养神,左手却不停转着右手的玉扳指, 可见他内心思虑。
而勾颐则满脸不忿,自殷家之后,太子便发言, 让她在驿站好生休息, 实则是软禁。
可恨, 周遭奴婢如此多, 竟无人护她, 一一听从太子所言。
此次回宫, 她定要给父皇母妃告上一状, 太子如何,还能有她受宠。
她不由得想到殷姝,更是恨得牙痒痒,竟以下犯上,实在是可恶可恨。
勾瑾即使不睁眼,也感受到身旁之人强烈的心绪波动,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骂蠢货,没学的林贵妃一点聪明。
马车缓缓停住,外面扈从轻声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临华门到了。
临华门是分皇城内里的一道门,到了此处,除圣人皇后与太后,皆得下车步行。
勾瑾应声,缓缓睁眼,身旁的勾颐连忙收敛垂头,面上谦卑道:太子阿兄请。
还未说完,勾瑾便直直下了车,她暗暗瘪嘴,也跟着下去。
两人到此处便要分路走,纵然勾瑾身为太子,也不得随意进出后宫之地。
勾颐心下暗喜,面上故作不舍道:临颍告退。
勾瑾未应声,只轻轻颔首。
勾颐如闻大赦,连忙带着宫婢些朝着林贵妃的昭阳殿行去。
勾瑾看着她慌着告状的背影,心中讽刺更甚。
身旁的太子詹事垂眉道:若是临颍公主向林贵妃说了殷家一事,那该如何?
无事,她无非是告状,而殷姝身份贵重,依林贵妃谨慎的性子,定不会应下勾颐所求。
说罢,他吩咐道:你们先回东宫,孤去向父皇请安。
是。
*
太子孤身一人行在前往太极宫的甬道上,思虑该如何开口向圣人提出选妃一事。
伴君如伴虎。
若是言辞不当,便会以为他暗中结交势力,可他也不想只与清流结亲。
清流光有声誉,却无兵权与势力。
方到太极宫门口,便见圣人心腹任公公候在大殿门口,见他来。
连忙几步下来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殿下安康,现下圣人正与几位大人议事,还请太子殿下稍等。
勾瑾眼睛一眯,状似无意说道:孤前去江南,倒是不知朝中竟有大事发生。
任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只回道:太子辛苦。
这一番试探未得任何信息,勾瑾倒也不恼,只立在旁耐心等着。
好在未过多久,太极宫宫门缓缓拉开,诸多大臣躬身退出,勾瑾认出皆是圣人心腹大臣,看来所议之事非比寻常。
那几位大臣见到勾瑾,也只是躬身行礼问安。
勾瑾也按礼数一一回过去,并不打算多言。
此乃圣人眼皮子底下,若是明面结交圣人心腹,那他这太子是当还是不当。
待任公公进去禀报后,才言道:圣人请您进去说话。
勾瑾心神一凝,一脚踏进这太极宫,殿中寂静一片,不知燃的什么香,他竟闻出一股腥味。
他垂头行至御案前,行礼道:见过父皇,父皇安康。
片刻后,才响起一声低哑含糊不清的起来吧。
当今圣人临朝时已耳顺之年,新朝已过二十年,如今更是杖朝之年,身体自是不太好。
勾瑾面上担忧道:父皇可是咳疾又犯了?
圣人摆摆手,混浊的目光落至勾颐脸上,晦暗不明。
江南水患一事可安排下去了?
回父皇的话,已经安排下去了,儿臣令江南水吏疏通水路,另外派一富商作头,牵引众多富商筹资,以用来安抚流民。
勾瑾一口气说完,书案前的老者对他如此良策不作发复,反而提起另一事,
听闻你曾前去殷家做客。
勾瑾心底冒出冷意,面上却起了一层薄红,母后先前与儿臣说起选太子妃一事,儿臣去往江南路上偶逢殷家女公子从青竹山归家,知晓殷家公子大婚,便想着去庆贺一番。
话中句句表明,他并不是为了结交势力,反倒是少年情愫,情深意长。
也不知圣人是否信了,他语气忽的一松,语气喟叹道:青竹山原是他的学生啊?
勾瑾一听便知此事算是过明面了,顺着他的话提及:柏大家也去了殷家,还将流光龙纹白云珩赠予殷家女公子。
哦?
圣人似乎起了些兴趣,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既是你婚事,也该办的隆重些,便将你母后定下的人选一一召进宫吧。
*
勾瑾退出太极宫的时候,只觉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暗自忍耐下,朝着皇后所居的凤仪宫行去。
皇后如今花甲之年,她小圣人二十整,却是少年夫妻。
先帝在朝时,当今圣人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可他心中有丘壑,不愿甘为人臣。
明面上老实封王,为了不引起先帝忌惮,他迟迟未娶妻,不与重臣结交。
先帝正是被底下皇子明争暗斗闹得心烦,如此憨直老实的圣人便入了他的眼。
直至圣人而立之年才将将有了些宠爱,先帝便指了皇后与他为妻。
皇后虽是出生清流,却是心思清透,与圣人互相扶持,才从王府行至东宫再坐上龙座。
她许不是圣人最钟爱的女子,却是他最敬重之人。
然而皇后迟迟未孕,后宫佳丽三千,诞下皇子数不胜数,可始终太子之位高悬。
直至二十年前,太医为她请平安脉,竟诊出喜脉。
圣人大喜,皇后亦是激动万分,十月怀胎后诞下一儿,圣人为他取名勾瑾。
瑾,美玉也。
圣人一举将他封为太子,赐住东宫,他及冠后更是为他挑选东宫臣属,可谓是荣宠至极。
勾瑾抽回思绪,才发觉自己已然到了凤仪宫殿门前。
凤仪宫大气辉煌,琉璃瓦的重檐顶,朱漆门,阶阶白玉,却没有过多装饰。
皇后她向来俭朴,不爱奢华。
掌事姑姑已在殿外等待许久,见他来了,连忙笑道:太子殿下来了,娘娘在殿中等你。
勾瑾脚步加快,连忙进了殿中,殿中妇人保养得极好,未别极为繁杂的凤簪,而只是一支白玉簪,神色温柔和善,只眼角的几丝细纹才显出她的年岁,不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反倒是寻常妇人。
她正低头看着宫务奏表,时而提起朱笔添上几字。
听见动静,她转头看来,将勾瑾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才吩咐人:张姑姑,你将本宫给太子做的那身衣袍取来。
掌事姑姑应声,随即出去,只留下这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俩。
勾瑾已经许久未见到母后了,自从他及冠搬入东宫,皇后便叮嘱他少来后宫,他依言照做。
见过母后,母后身体可还康健?
皇后笑着点点头,让他来自己身旁坐下。
见他满头冷汗,背上更是湿透,便轻叹:方从你父皇那儿过来?
勾瑾应声,见四下无人才启唇道:父皇如今威势更摄人,疑心也愈发重了。
皇后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似乎并未听见勾瑾的话,她只提点道:如今,比起太子,你更该为人子。
如今圣人年迈,如同先帝当年那般,对于年轻力壮的皇子越发忌惮。
太子之位看似荣华至极,离龙座只一步之遥,实则如履薄冰,稍一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勾瑾颔首,将先前在太极宫所发生之事一一说与皇后听。
皇后脸上浮出思虑,闻见勾瑾将江南一事的良策皆禀报与圣人,她暗叹,此举不可。
勾瑾将江南水患一事处理得如此从容,便是将江南一地的人一一收拢。
圣人岂会放心。
好在后面应答还算得当。
她却不想将这些讲予勾瑾听,一来,他如此身居高位,步步惊心,此事也算过去,便不再提。
二来,这些总归该他自己悟。
闻见圣人欲将太子妃人选一一召入宫中,她少见地眉间一凝。
勾瑾试探道: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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