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契约by鸢十七(2)(2 / 2)
是历晟。
为什么会是他?
大脑里思维混乱,无数的回忆被切割成一段一段充斥在头脑里,朔巡痛苦的看着黑暗里有了光,光的尽头是他倒在牢房里,男人踩断了他的肋骨。
[朔巡,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杀她?]
鲛人本性善良,而他因为契约,替历家杀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昏昏沉沉的,朔巡慢慢回想起了原因。
其实哪是因为嫉妒啊有,也只是一小部分。
上一世,那个女人挖走了他弟弟的眼睛,只为用那举世无双的夜明珠点缀她的礼服。
那个叫沐倪的女人是历晟的未婚妻,历晟为她杀了他。
意识重新坠入黑暗之前,朔巡模糊的想起来,上一世,就是在这一年历晟和沐倪订婚了。
而这一世的这个时间点,他的弟弟还没出事。
一切还崭新,除了他。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
历晟抱着朔巡走出行刑室的时候,没顾得上打伞,在雨里把人抱上了车。
似乎是失血过多,朔巡的体温越来越低,原本只是凉的身子,现在在怀里简直就与一块冰冷的大理石无异。
唔
怀中的人痛苦的张开了唇,历晟低头,凑近那伤痕累累的唇,却什么都没有听见,轻轻把人再往怀里抱紧了一点,却担心触碰到朔巡后背上的伤口,只能用自我安慰的方式,指尖去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下了车,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候,对历晟毕恭毕敬道:大少爷,医生已经叫来了,这边请。
与助理擦肩而过的时候,历晟的脚步忽然顿了顿,神色阴沉的吩咐道:把刑讯室里的刑官都处理了,我不想听到他们再说一句话。
有些惊愕的望着男人,助理追着历晟匆忙的脚步问:那长老们那边大少爷要怎么回复呢?
就说历晟一边走,一边语气淡淡的回答:他是我的人,不属于历家。
助理心里一惊,意识到了自家主子的言外之意就是刑官们不应该用历家家规,对朔巡下这么重的手。
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姣好的容颜扭曲得格外可怖,喉咙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的模糊声响。
历晟听了两遍,才勉强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朔白
朔白?就是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
历晟放下怀里的人,望着被外科医生层层围住,仍在昏迷中的人儿,不由得眉峰紧蹙。
两人签订契约之后,五年来,朔巡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这个叫朔白的小鲛人,是历晟唯一知道的和朔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朔巡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历晟看到了那在几个小时前还被他亲吻过的樱花般柔软的唇上有一道深深的咬痕。
朔巡是疤痕体质,留下的痕迹总要很久才能消失。
大少爷,您下午的日程是否取消?
取消吧。历晟在平板上草草写下一个地名交给了助手,吩咐道:我要知道这个地方最近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一件事都不许漏。
西黎渊?就是那个离历家本家很近的那个深潭?
纵然觉得有些奇怪,跟了历家大少爷多年,助理也立即尽职尽责的开始搜索,不出一刻钟,就有了结果。
西黎渊最近
话音未落,病房里就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响。
第6章 拒绝注射
砰
夺门而出的医生慌乱地跑到了历晟面前,被助理责怪的瞪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仪表有些不整,连忙拉好了衣服才开口:
大少爷,朔先生他刚才醒了,但不配合输液,一碰到针头就让我们出去,再这样下去他会
话还未说完,医生就默默住了口,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极度可怕,像是要把人撕碎了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去把那些医生叫出来,留下一个会止血的护士就可以了。历晟不紧不慢的挽着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等到助理带着人出来,便径直走进了病房里,身后的门碰的一声重重合上,将所有窥视的好奇的目光隔绝在了门外。
病房里光线充足,明亮如同白昼,朔巡静静的半坐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基本的处理,绷带却因为他的不配合而绑得有些斜扭,暗红色在白沙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听到开门声,朔巡抬起眼,睫羽上下疲惫的扑动着。
抱歉,主人,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是自责的话语,语气中却是疏离。朔巡看着历晟戴上了一次性的医用手套,脸色或许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历晟接过护士手中的针头走到面前,才有了抗拒之色。
怎么,被打了五十鞭一声不吭的人现在居然怕打针?
历晟的声音平静,面容却是阴沉,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那握紧的拳,正要将针头刺入时,那苍白的手忽然松开了拳头,向后缩去,被历晟铁嵌般的手死死握住了手腕。
你受伤了。
我知道,不需要主人你历晟!你给我松手!
难以想象,从这么清瘦柔弱的身体里,会毫无征兆的爆发出这样暴怒的大吼。
针头刺入光滑的皮肤,到了一半就被迫退了出来,针尖还残留着一点血。历晟眉头紧蹙着看着那冒着血珠的针孔,神色晦涩不明,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像古老的铜弦被波动,嗡嗡的萦绕在朔巡的耳边:
阿巡,听话一点,朔白还在西黎渊,我暂时还不打算把他带出来。
僵持了很久之后,朔巡才别过脸,卸去了手上的力气,任凭男人动作。
护士被历晟打发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针水一滴一滴的打进去,时间久了,朔巡似乎有些困倦了,双目开始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
历晟看着那紧皱的眉头,忍住了想要伸手抚平它的冲动。他握着朔巡的另一只手,那只手在他的手掌里不停地颤抖着,频率是那么明显。
朔巡在害怕。
这个人在行刑的时候都可以不发出一声呼痛,怎么会害怕打针呢?
历晟摇摇头,没有放开那只手,朔巡也不挣扎,只是看着窗外,像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西黎渊有人专门守着,你不用担心你弟弟。
半晌没有回答,就在历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如果五年前我没有带着朔白来西黎渊玩,一直留在东海,现在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历晟微微一愣,眼中情绪不明,阿巡你累了,该休息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能后悔的事。
历晟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临离开病房的时候,护士看着向来说一不二的历家大少爷站在门前好一会儿,又转身回去,替病床上的人细心的拉了拉被子,冰冷的面色在床头橘色的灯光下也多了分柔和。
朔巡被打了镇静剂才刚刚入睡,因为后背上有伤,只能侧着睡,墨蓝色海藻般长发铺散在柔软的羽毛针头上,遮住了小半轮廓优美的侧脸。
历晟静静端详着这人的侧脸,仿佛是要从里边找出什么不够完美的地方,然而却一无所获。
良久他才移开了目光,绕到了病床另一侧细细查看着朔巡后背上的伤势。
刚进行刑室看见的皮开肉绽的背部已经被纱布裹住了,溅上了血的长长的鱼尾也变回了修长的双腿,此刻在被子里紧紧蜷缩着,像在母体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极力抗拒外界的姿态。
历晟想起几分钟前,针头被拔出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突然转过头望着他,迷迷糊糊的问[历晟,你为什么又要给我注射它?]
又要?
那微弱的自言自语还未说完,一旁的护士便拿出了之前放在朔巡身体里的体温计。
[大少爷,朔先生他发烧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鲛人对药物敏感,因为这样才害怕打针吧解释牵强,却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默认了护士的举动,历晟看着那垂落的睫羽投下的狭长的阴影,转身走出了病房。
恋耽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