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契约by鸢十七(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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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布达佩斯分别后,加上公路那一次,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你怎么能和何仞达成那样的合作?

裴朗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一推,装着药的托盘便顺着水泥地滑到了朔巡的床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朔巡闷咳了一声,对上了裴朗神色复杂的脸。

裴朗望着几步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不操心?朔巡,你去跟何仞主动要求受刑,搬来这里住的时候有没有一秒考虑过别人?你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什么?可以随便拆散的机器吗?

没有反驳裴朗的话,朔巡从那张狭小的床上慢慢的挪动身体够到了水杯,一侧手臂上的绷带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又被染红,等到阵痛过去后才低低的开口道:说够了?

三天都自愿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还不去治疗,你究竟想怎么样?!一贯温和的嗓音染上了焦急,裴朗狠狠地握紧了袖子下的拳,正要弯腰进来,却被人叫停了脚步。

别进来。朔巡将视线转回了牢房门口的男人,语气平静道:你的语气好像在问一个疯子。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裴朗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脚步再未迈开。这个牢房极其的狭小,高度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站起来,里面也只放着一张床,连为朔巡手臂上的伤口消毒用的酒精都没有。

鸦雀无声。

裴朗的指缝间忽然滴下了一颗颗血珠,他握得太用力,却不知道疼,只是看着朔巡,一字一句道:我当时就不该去布达佩斯,不该把那个药拿给你如果那个孩子现在还在,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朔巡打断了他的话。

裴朗苦笑了一声,单膝跪地的对着昏暗的牢房,你说的没错,你和他的孩子的确与我无关,我自作多情地希望能和你多一点联系。朔巡,我一直很后悔,那天明明知道你最后会怎么选,却依旧把药拿给你。我甚至在你拿走药之后告诉我自己,我对你的了解都是错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朔巡从那尾音中听出了一丝微不可辨的颤抖,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天花板。

无论什么样的外力,如果他真的很想保住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一定会好好降生下来。可他没有。

他的愧疚这一生原本都只应该由他背负,和面前这个人毫无关系。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朔巡半垂着眼眸,光线昏暗,他没有看见裴朗指尖滑落下的血,也没有看清那扭曲的俊美脸庞。

那张脸上的神情,是朔巡想象不到的痛苦和内疚。

历晟今天找到了我,沉默片刻,裴朗低声道:我要拍你的几张照片发给他。

朔巡配合的转过头,闪光灯下,苍白侧脸没有半分血色,原本细腻如玉的脸庞因为失血和脱水失去了光泽,朔巡仿佛失去了生气般一动不动的躺在这个狭小的囚牢里。

最后一张时,朔巡突然转过头直直望向了裴朗,开启的唇瓣像是打卷的干花。

你留在何家是为了我?

闪光灯熄灭了,牢房前裴朗收拾着起了东西。他想说,那就是为了你,却在平视对方的那一刻,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朗想,他已经不忍心再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加入负担,那抹蓝如此的纯净空灵,胜过他曾见过的所有的风景。

沉默。

朔巡转了个,面向了墙壁,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那晚在公路上,他已然在那双修长的手上摸到了真相。只有习惯握枪的人那一处的骨骼才会出现那样的变形。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双救死扶伤的手已经放弃了手术刀,拿起了枪?

有那么一个瞬间,朔巡不敢去想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总是勉强自己的人没资格说我。裴朗的声音淡淡传进了囚牢:

我最近会留在何家,有什么你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直到你不再需要利用何家报复历晟为止。

后面半句裴朗并没有说出口,转身向外走去时,裴朗似是听到了囚牢里传来了一句低语,却未听清,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迈开。

也许是他听错了。

每次见到你,都碰巧是你狼狈的时候。真希望我能看见你所有这样的时刻。扶住门,裴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红了,希望它是最后一次,这样,即使以后都见不到你,我也知道你过得很好。

囚牢的栏杆外再次升起一道铁门。

朔巡动了动身子,从床上滑到了地上。他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手臂上包着纱布,鬓角因为血渍凝结在了一起,狼狈的紧贴在了脸庞两侧。

应该让裴朗拍这个样子才对。这样子才像被劫持的情人历经折磨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回到历家后历晟一定会让陆离仔细检查他的身体,为了消除历晟的疑虑,这些真实的伤都是必须受的。

咳咳

擦去嘴角咳出的血沫,朔巡仰头靠在床边,疲惫的闭上了眼。

那道门关上之前,他轻声的自言自语,裴朗似乎没有听见。

[你也一样。]

囚牢里越发的静谧。

吃完药困倦便侵袭上来,朔巡坐在地上闭上眼,混沌的脑海里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时而是医院里的温文尔雅,时而又变成了烈焰中死死拉起他的模样。

也许他们听到彼此没说完的话,就会有什么不同。

裴朗朔巡不安的梦呓被来人听得一清二楚。

从门口溜进来,黑发女人干脆地脱去脚上的高跟鞋,猫着腰蹑手蹑脚的窜了进来,望着朔巡柳眉一挑,神色暧昧啧啧了两声,啧,大少爷这是被戴绿帽了吗?

下一秒她的喉咙被刀片抵住。

朔巡睁开眼,望着面前黑发的女人,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107章 你没资格下跪

被刀片抵住脖子,黑衣女人不慌不忙地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自后向前用力一扯,假发便回到了手里,露出原本一头耀眼的红发,历大少让我来接你,开心吗?

朔巡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刀片,手腕一扭,轻松的从手铐中缩了出来。这个刀片放在了裴朗推过来的托盘里,倒成了他唯一可以用来自卫的武器。

历晟派你来的?

它就在外边。

林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面具,麻利地贴到了朔巡的脸上,不等朔巡多问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站在落下的大门前捣鼓了一会儿,门滴的一声被弄开了。

跟紧我。

林歌似乎对这幢别墅的结构极其的熟悉,从地下层一路向上,打晕了楼梯上的女仆和秘书,林歌扶着朔巡到了楼顶。

朔巡终于知道那个它究竟是什么了。

空旷的天台上,探照的灯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楼下警报大作,朔巡低头看了眼身上开裂的伤口,脚步后退,站到了露台的边缘。

我说用直升机,裴朗非说这样比较好。林歌苦涩的微笑着,一枪打爆某个保镖的头,西北三十五度,别落错地卧槽?!

那单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歌的视线范围中。

朔巡从天台跃下,耳旁呼啸而过的风让他的思绪清晰起来。林歌说是裴朗决定的最终撤离方式,想来他们的计划见效了。只是,也许回到山庄之后他又要遇到麻烦了。

按照林歌说的方向,朔巡轻巧的落地,极速冲向了几米外的越野车。车门是开着的,朔巡猛然冲进去,身体惯性的前倾,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肩膀,稳住了身形。

朔巡抬起头,恰巧与历晟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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