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全文(174)(1 / 2)
衡玉竟无言。
的确,对着这么一张杀神般的脸,白爷爷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出口之际只怕都要强行变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但待你歇息够了,你尽可以在我身上骂回来,我随时恭听就是。萧牧很有诚意地提议着。
衡玉也不与他客气,颇为赞成地点头:这倒算是个好主意。
院子不大,二人几句话的工夫,便来到了那间正屋外。
此时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位婢女,见到萧牧的一瞬面色讶然又惊喜,连忙压低了声音行礼:婢子见过侯爷。
侯爷果然平安回来了!
还有吉画师
婢女又赶忙朝衡玉福身。
萧牧刚要开口询问,已听衡玉先他一步开了口,看向屋内,轻声问:伯母可醒了没有?
死里逃生,昏迷多日,才刚转醒的人,想来受不得搅扰。
若是人未醒,她便先从窗外偷偷瞧上一眼求个心安即可。
夫人还睡着呢婢女也小声地说着:这两日夫人都要睡至近午时才能醒来。
那咱们便先不去打搅衡玉转头对萧牧说道。
萧牧点头应好。
然下一瞬,只听房中隐隐有声音传出
谁在外头说话是阿衡吗?
这声音较之从前听来格外迟缓滞慢,却叫衡玉立时红了眼眶,快步走了进去。
萧牧跟在她身后。
春影可是阿衡来了?
床上之人撑着要坐起身来,衡玉忙奔上前去相扶:伯母慢些!
真是我家阿衡!
萧夫人一把将人抱住,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伯母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说着,将衡玉的身子扶直了,双手轻捧着衡玉的脸仔细打量着,不禁是满眼心疼:天爷,怎成了这般模样?身上可有别处受伤没有?
衡玉朝她笑着摇头:都是些小小皮外伤而已,不疼的。
怎会不疼呢萧夫人心疼的去扶她的手臂,只觉又纤细许多:人也又瘦了还不知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说话间声音渐哽咽,眼里已浸了泪花。
又看向萧牧:这些时日这臭小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外头是什么情形我也不敢叫人随意去打听,不知你们究竟是何处境,真真是让我活活担心死了!成日是吃不下也睡不下!
?萧牧疑惑地看着自家母亲,发出真挚的疑问:可春影方才说您每日睡至午时醒?
萧夫人一噎,瞪着他道:臭小子,那还不是因为我夜不能寐!
萧牧唯有点头。
伯母,那您今夜便可放心安睡了。衡玉道:李蔚已伏法,如今一切都已平息了。
萧夫人闻言既觉安心,面色又有几分复杂的沉重。
是因提到了李蔚
萧牧与衡玉,与她说起了李蔚这些时日所为,及那些陈年旧事的真相。
那晚在东宫,她借叙话为由,与我一前一后离席,伤了我之后将我推入了荷塘中时,我便已经猜到了,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萧夫人回忆起出事当晚的经过,心中尽是寒意与后怕。
这后怕,不单是因自己险些丧命,更是对人心的畏惧。
彼时我便想,定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活下去,如此才能将她的真面目告知你们。
回忆起那时濒死的恐惧与无力,萧夫人看着衡玉,陡然就哑了声音:那时在荷塘中,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我家阿衡的喊声那一刻,伯母便突然不怕了。
之后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醒来后的这几日,已听婢女与白神医说了许多遍。
是阿衡找到了她,救下了她。
萧夫人含泪的一双眼中是笑着的。
想起那晚的情形,衡玉心中亦觉后怕。
彼时她将萧伯母救上来后,竭力施救后终是察觉到了一丝生机
但于众目之下,她不敢表露分毫。
人是在东宫出的事,凶手或就在身边,她不能再次将萧伯母置于危险之下对方既起杀心,见计策失败,必然会有后招。
于是,她只能悄悄先喂下一粒可暂时续命的药丸予萧伯母,然后暗示萧牧尽快将人带出宫去医治救命。
但那样重的伤势,那样危急的情形,当时她心中也并无半分把握,根本不知萧伯母究竟能否被救回。
至于将计就计,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直到此一刻,见到安然无恙的萧伯母,她这颗悬起多日的心,才算真正落定下来。
看着衡玉与自家娘亲执手泪眼相望,宛若母女,萧牧忽觉自己站在此处似乎有些多余了。
虽说在他出城假死之前,一直得以守在母亲身边,也早已得知母亲并无性命之危的事实,故而此时比不得阿衡这般心境但母亲,好歹也该叫他一并到跟前看一看?
景时,快过来萧夫人擦了擦泪,朝儿子轻一招手。
总算是顾上他了
萧牧走了过去。
我这条命,是阿衡救回来的。萧夫人声音沙哑动容:阿衡,伯母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表谢意,便将我家这臭小子送予你使唤好了看在伯母的面子上,你莫要嫌弃他。
萧牧:
看着自己母亲借着擦泪的动作掩饰眼底喜色,萧牧一时只觉不好评价这份母爱究竟是多是少。
但话都到这儿了
他不动声色,拿余光悄悄看向衡玉。
伯母这份谢意太过贵重,衡玉不敢贸然收下。衡玉正大光明地看向萧牧:且伯母怕是不知,此前您生死未卜之际,为瞒过幕后之人,定北侯府内曾设下了灵堂,那晚于灵前,此人可是斩钉截铁地与我划开了界限,逼着我与他决裂了。
果然逃不过萧牧诚然只此一个感受。
什么?!萧夫人惊声道。
守在外面的春影听得身躯一震她竟不知夫人已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似下一刻便能站起来揍人了!
死里逃生、久未见到儿子的萧夫人,此际对自家儿子发出了最为朴素的关切与询问:你疯了是吧?!
得亏我是假死!但凡当晚那棺材里头躺的果真是我,势必是要掀了棺材板,蹦出来打死你这个臭小子的!
说着,言出必行,便上了手打过去。
萧牧连忙抬手挡在脸前。
衡玉在旁隔岸观火。
那晚她去之前,尚且不知萧伯母究竟是生是死,一开始他提及决裂时,她亦不知是真是假
或者说,他那些话,本就不全是假的。
彼时萧伯母生死未卜,局面愈发难测,他大抵是当真生出了要独自解决一切,不愿身边之人陪着他涉险出事的心思来
她那场戏做下来,伤心与愤怒亦不全是假的。
所以,该打。
也该好好地晾他一晾,好让他改掉这遇事便要将人推开的怪毛病。
屋内这厢萧夫人揍着儿子,白神医走了进来,见状感慨道:看来今日这药也不必喝了,夫人眼看是要大好了。
萧夫人这才停手,临了仍不忘狠狠地瞪一眼儿子。
白神医走过来,嘭地一声将一瓶药膏放在衡玉身侧的圆凳上,没好气地道:顶着一身一脸的伤,还敢出来晃悠呢!
衡玉心中受用,笑道:多谢白爷爷。
白神医轻哼一声,负着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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