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暴戾风车(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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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周引说。

不留给我吗?

不给。周引笑得眼睛弯弯,他又走到收银台前,低头仔细看烟酒展柜里的香烟,随意一指,我要这个,帮我拿出来好吗?

不好,吸烟有害健康,李擎回到柜台里,正色道,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香烟。

周引瞪视着李擎,抗议道:欸,哪有你这样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偏不做你生意。李擎眼含笑意,信手在收银台小货架上捡了条装的阿尔卑斯硬糖,这个吃不吃?

不要,太甜了。周引皱皱鼻子。

李擎换了另一种糖,周引还是摇头,都不要,很甜。

你想要什么?除了烟。

周引眼珠子转了一圈,瞟到货架上的安全套,用眼神示意,唔,那个呢?

李擎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你太讨厌了,李擎。周引往前一步,半真半假道。

讨厌就讨厌吧,我喜欢你就行。李擎满不在乎,他看看时间,迟疑道:要先去我那吗?很晚了。

不去,今晚我要回家。

李擎点点头,也好,快回去吧,学校见。

走出便利店时,周引蓦地回头,眼里晶晶亮亮地看着李擎,圣诞节快到了,你有什么愿望?

猝不及防被提问的李擎显然没想好,讷讷许久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五秒不说就当放弃了,周引笑得狡黠,想听听我的圣诞愿望吗?

你说。

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冬季长跑比赛,今年我想看你拿第一。

李擎感到疑惑,为什么想看这个?

周引笑而不答,他伸出手挥了挥,道别的声音很轻,没能引起一丝一毫的注意,再见啦,李擎。

凌晨两点李擎关了店,拉下卷帘门正要离开,忽而发现门边地上有个袋子。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一件他的旧校服,校服上压着一罐可乐,可乐罐身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天冷添衣四个字。

李擎扬起嘴角,已经穿了校服外套的他,还是把自己的旧校服披在身上。夜最深,方圆百里都陷入沉睡,李擎顶着寒风往出租屋里赶,他穿了两件校服,脚步轻快得好似踩进了一个春天。

隔天傍晚,周引再一次走进那间实验室。他检查了藏在粉笔盒里的微型摄像头,预先将一把小刀塞进某张桌子的抽屉。

手机弹出新信息,陈恪让他今晚出来一趟,讨论怎么里应外合。陈恪认为做做样子就好了,关键时刻就冲进去把他救出来。

他扯了谎,骗陈恪是明天。实际上他跟人约了今天,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外面隐约传来校园广播的声音,周引凝神听了一会儿,播音员正在预告即将于元旦举行的冬季长跑比赛,呼吁同学们踊跃报名参赛。

周引听完,点开和李擎的微信聊天界面,想了想,低头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最后发送了一句话:等着看你拿第一。

李擎没有即时回复,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图书馆兼职,想来忙得顾不上看微信。周引把手机调成静音,敲门声猝然响起,他扭过头去,盯着那扇门。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周引握了握拳,身体紧绷得厉害。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一把滚烫的机枪,枪口对着外人,发射的子弹最终会反弹回来揳入他的心脏,给予他一场漫长的凌迟。

捱过去就好了,他这么对自己说,拳头倏然松开,走去开了门。

饶是做足心理准备,门外的景象仍让他控制不住变了脸色。

门外不是一个人,而是各怀鬼胎的三个人。

其中一人朝他阴恻恻地笑,开口道:忘了提前通知你,我兄弟也想来,人多比较好玩,你不介意吧?

我好像只收了一个人的钱。周引冷着脸。

钱是小事,我们有的是钱,再说了你不是很便宜吗?三人相互对视同时发笑,领头的人撞了他一下,堂而皇之地走进实验室。

喂!你还不进来吗?

我们谁先开始?要么一起来?

不堪入耳的话语让周引浑身发抖,他在原地呆立了数秒,俄而回过身。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制造比子弹射入心脏、血肉横飞更为惨烈壮观的局面。

周引关上门,缓缓走近虎视眈眈的三人。他脱了外套,脱了御寒的毛衣,上身只剩一件短袖。陡然接触寒冷的空气,脖颈、手臂裸露的皮肤微微起栗。

他将三张桌子拼成一张,随后躺了上去,冷声道:谁先来?一次只能一个人。

视线的改变导致他只能看着天花板,看不见那三人的表情。他察觉有人靠近,紧接着脚踝被抓住,那人试图脱掉他的裤子,周引屈起一条腿阻止他的动作,指使道:你上来吧。

一阵淫邪的笑声传来,周引置若罔闻,他屏气敛息,等待那人爬到他身上。

一张急色的脸庞覆了上来,周引明白就是现在,他像一头矫捷的兽,狠狠地屈膝踢向眼前人的下体。

哀嚎声响起,他直起身迅速把人推下去,继而跳下来手伸进抽屉,亮出锋利的刀刃。

对面三人勃然变色,互相使眼色,一人夺刀另外两人牵制他的手脚。被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的那一刻,周引甚至想放声大笑,为他的机关算尽,也为他的得偿所愿。

他以为自己会被揍个半死,然而大门被砰然推开,一道女声突兀地传进来,我通知老师了,他们现在正赶过来。

落在身上的拳头骤然收回,周引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猜想施暴的三人已经走了且不会回来,他应该暂时安全了。

当不用再咬紧牙关硬撑,方才被他刻意忽略的痛楚此时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引蜷缩着身体,寒冷疼痛与屈辱交织,他的知觉、意识就快要从身体里剥离,浮在半空替他看着连爬都爬不起来的自己。

像条狗一样。

但他依然想笑,他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这盘死局有了他这枚棋子会彻底活泛起来,他才是棋盘上至关重要的一招。

他开始想象祸端从天而降的那一天,没有谁比他更期待那天的到来。

周引突然剧烈地咳嗽,喉咙和嘴里渐渐弥漫铁锈的味道。有人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我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你再坚持一下。

柔软纤细的双臂从背后抱着他,周引感觉支撑着他的身体比他更瘦弱,也更需要保护。他掀了掀眼皮,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阮葳神情冷静,我没叫老师过来,你放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是如实说还是帮你撒谎骗老师。

周引扯了扯嘴角,如实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先进了实验室,那三个人比你晚进去,我还看到你躺在桌子上了,是你先攻击他们。

就这么对别人说,不用替我隐瞒。

我还知道其他的事,那也要如实说吗?阮葳猛然提高了音量,我是跟踪你来这里的,因为我听到一个很可笑的传言,他们说

周引很便宜,几百块就能陪一晚,周引替她说完这句话,嘴边浮现微妙的笑意,如果你愿意帮我,就这么对老师说,对每个向你打听的人说。

阮葳惊愕道:为什么?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周引又咳了起来,不可避免地牵动了伤口,他忍着痛,语速飞快道:现在我拜托你一件事,讲台有个粉笔盒,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被推上救护车前,躺在担架上的周引扫视着围观的人群,人越来越多,人群中的阮葳冲上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俯身对他说:东西我替你收起来了,但是话我不会帮你传。

周引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许遗憾。

如果我如实说了,李擎不会原谅我的。阮葳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被推进救护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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