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木兮娘(1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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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没再说话,似乎沉浸在孤独的思绪里,旁听的赵伯雍陡然感到一阵窒息,心口刺痛,似乎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谢氏从未摆脱阴影的痛苦。

印象中他的妻子聪慧温和大方,总是顾全大局,内能操持中馈,外能从容应对命妇的恭维或刁难,也能从先帝那里全身而退。

她只会在四郎病得快没了的时候痛哭,只会在梦魇惊醒时流露出脆弱,也不说她有多害怕昌平。

赵伯雍从未见过谢氏像今晚这样,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谢氏喃喃自语这一句,便又是很长的沉默。

直到驱血腥味的香料燃烧完毕,谢氏如梦初醒般,挥手令人将吴嬷嬷带下去,转身离开地牢。

她一走,赵伯雍便出现在吴嬷嬷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做了什么,才惹得夫人痛下杀手?

***

大漠月夜。

西北军接连胜仗,对面的大夏军队萎靡不振,不战而败,大夏国军派人商量和谈事宜。霍惊堂扔下赔偿三百万两白银、割让五座城池以及赎还俘虏的条件便甩手不管,其余细节交由军师和舅舅们处理。

而他忙着搜罗西北大漠有趣的小物件,专门学一些能把人逗乐的手艺,如果不是崔国公竭力阻止,他恐怕就跑到野马群里驯服马王,好班师回朝后跑赵白鱼那儿炫耀。

小郎一定会喜欢,崇拜惊叹的目光会落在他身上,霍惊堂享受那种感觉。

夜空广褒无垠,霍惊堂躺在马背上饮酒,对月相思,放任骏马走哪到哪。

远远便听到崔副官聒噪的喊声:将军你在哪儿?咱们该回营了

霍惊堂啧了声,随便抓起块布盖在脸上,权当他死了听不见。

可惜他能掩耳盗铃,崔副官没能瞎,很快就发现霍惊堂的身影赶紧跑过来,勒马停下来催促道:阿爷和爹都叫你去见大夏来使。

霍惊堂:同意我开的条件了?

崔副官诚实地说:还在砍价。

霍惊堂:让他滚。打扰他想念小郎,活该天打雷劈。

崔副官沉思片刻,终于恍然大悟般:将军,您该不会是犯相思了?虽然以前脾气也差,爱答不理还喜欢阴阳怪气,但也没这么暴躁的,时不时还有点小忧郁。

霍惊堂抬眼:你脑子长出来了?

崔副官条件反射:什么话!

两人对视,霍惊堂的目光很平静,崔副官愣是从中看出蔑视,顿时委屈,想说他不读书是因为偷懒,不是真蠢,又觉得要是说出来会收获霍惊堂更明目张胆的歧视。

崔副官:您赶紧的,回去把和谈的事搞定不就能赶紧离开西北去见小赵大人了?您不是经常叹息两江凶险,怕小赵大人栽那儿吗?说到这儿,他顺道关怀一下:话说回来,自年初那回来信,之后再没有通过信了吧?

之后在打仗,没法通信。

这话戳到霍惊堂的心了,他淡淡地扫了眼崔副官,抓住缰绳快马回营。

***

公主府。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但无人喊停,戏就必须唱下去,重重雨幕中隐约传来唱词:杀凶纵将我平你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根本听不清词,昌平像是听过无数遍,连拍子都记得很清楚,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和着拍子唱:杀凶犯,祭冤魂纵将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也要平你,这冲天的冤枉。

噗嗤一声笑起来,昌平饶有兴致地说:你知道姑姑我为什么喜欢这出血溅乌纱的戏吗?

霍昭汶:愿闻其详。

昌平:我觉得自欺欺人很有意思。

霍昭汶霎时明白她的意思,戏里的四品官一生清正,因他人陷害而错杀无辜,便自刎于公堂前,却是维护法不阿贵的公道天理,但它只存在于戏曲中,存在于落魄书生笔下的臆想,永远不可能存在于现实。

于昌平而言,极具讽刺效果,所以她很喜欢这出戏,每看一次便能嘲弄一次。

连霍昭汶也无法辩驳,他也不信世上有人会以死维护平头百姓的公道天理。

悲怆的唱词被暴雨遮掩,影影绰绰的,断断续续的,终也唱到落幕。

昌平脱下玉镯:当赏。而后看向霍昭汶:你看我这公主府如何?

霍昭汶:极尽奢华。

昌平笑了,和这些年在两江挣下来的银子比,不过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霍昭汶眉眼不动,心微动。

难不成姑姑想用这些年攒的银子贿赂侄儿?

哈哈哈哈昌平捧腹大笑:小六啊,即便我交出银子,你也会把这笔银子送进内库,拿它当你争夺储君之位的敲门砖,可是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小六,你去姑姑的府库里转一转,或是把这公主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锭金银。

霍昭汶当真令人掘地三尺搜索公主府,两个时辰过去,回来复命的人都说府库里是有些碎银和打赏用的金珠子,唯独没有想象中的金山银山。

昌平公主舒适地靠着椅背,脸上都是洞察一切的神情。

霍昭汶的气定神闲逐渐被昌平公主的有恃无恐击碎,他皱眉,将信将疑:你把银子都转移了?

昌平只笑不语。

霍昭汶心头疑虑越扩越大,在他准备发问之际,有人来报,道是江西漕司使赵白鱼求见。

召他进来。

刚才昌平一语中的,猜出来借兵的人是赵白鱼,电光石火之间,霍昭汶也想通砚冰出现的时机为何总是那么巧合,为什么每一步都在帮他、推动他查案,原来幕后之人是赵白鱼。

这不代表霍昭汶会感激赵白鱼,只会让他产生被愚弄的恶心和排斥。

不过赵白鱼能用、很好用,他还是昌平唯一的孩子,相貌和才情也像赵伯雍,昌平没道理不会偏爱他。

寻思间,雨势越来越大,好似要将天地都摧垮一般,湖中残荷也被打蔫,不远处的湖柳把腰弯得几乎与湖面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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