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小说(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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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要留下来帮忙,和盛席扉一起把一块儿空地扫干净徐东霞百般不行,但心确实细,还往编织袋里塞了一把小扫帚。

但也只是用扫帚扫扫,干净的被子就那么铺到了不怎么干净的地上。

编织袋里还有一个装生活用品的小袋子,秋辞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牙膏和牙刷的杯子,又翻了翻,找出一条毛巾和一只剃须刀,一并递给盛席扉。

盛席扉接过来道谢,又请秋辞回家。

秋辞说:你先去刷牙吧,我帮你在这儿守着。他刚刚看到有护士从病房里跑出来问某号床的家属在不在,一个男人立刻从墙角蹿出来急匆匆地跑过去。

盛席扉也没劲儿和他客气了,又道了声谢,拿着那些洗漱用具去了洗手间。

他很快就出来了,整张脸利索了很多,秋辞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知道他眼下面的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秋辞坐在一张椅子上,盛席扉坐到他旁边,没有再催促他离开。

秋辞说:你睡会儿吧,我帮你盯着。

盛席扉躬着背,双肘撑在腿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摇摇头,说睡不着。

你爸爸,情况怎么样?秋辞胆怯地问出口。

盛席扉告诉他,出血位置不好,但幸好出血量不大,手术也很成功,醒来也算早的,就是清醒以后情绪不太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和脑出血有关系,也让他担心后面的康复。

你是说你爸爸想要离婚的事?

盛席扉点点头,苦笑一声:让你见笑了。

秋辞温声道:这不能算是笑话。

盛席扉闻言偏过头来,看见秋辞的脸色比往常几次见面时都冷,眼睛却很善良。

这是秋辞头一次在他面前脱掉社交面具,露出底色,眼睛也被允许流出真的感情。

第11章 题

今天太谢谢你了,麻烦你跑这么远。盛席扉已经不知是几次向秋辞道谢。

秋辞说:我也没做什么。

他这一句话让盛席扉更加惆怅。秋辞确实只是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帮忙送了一趟人,可就是这两点,家里那一帮长辈就没人肯做。不但不做,还火上浇油。

那天虞伶的父母过来,就吵起来了。当时有我和我爸拦着,没有吵太厉害,但是他们人走了以后,我爸又跟我妈吵起来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我爸发脾气,还是发那么大的火。

秋辞倚着椅子背,看盛席扉躬着腰,问:他们为什么吵?

我爸说女孩子家里不想结亲了,那也不用变成仇人,嫌我妈太得理不饶人,说话难听,然后就稀里糊涂扯到别的事上,越吵越厉害,然后就我爸突然就说不出话了,然后就倒了。盛席扉用双手搓了搓脸,我爸以前从没有这样过,他一直都是好脾气他手术醒过来以后,刚能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要离婚,今天进去探视的时候也是句句不离这个。我妈特别受不了,我爸那边的亲戚就觉得我爸这样是我妈害的,跟她吵,我妈那边的亲戚就觉得他们欺负人,过来帮我妈撑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是添乱!

你爸爸醒来以后状态还好吗?

还算好,医生说清醒得早就是好征兆,醒来也能开口说话,虽然吐字还不太清晰盛席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我爸是真想离婚吧,不是因为得这个病糊涂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劝徐老师接受吗?

盛席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等我爸病情稳定再说吧,现在怎么也不能再让他着急了他发了好久的怔,又说:我一直觉得我爸和我妈感情很好,我妈虽然脾气急,但配我爸这样的好脾气正合适。其实我妈才是有高血压的,我平时总担心我妈会得这种急病,我爸一直都挺硬朗,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我上网查,看到有医生说没有高血压的人得脑出血,可能是长期抑郁导致的我就想,我爸是长期抑郁吗?他特喜欢养花,整天安心捣鼓他那些植物,养得特好,我一直觉得他特别有生活情趣他是不是其实过得不开心?

秋辞想了想,说:同样是喜爱自然,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和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一样。你爸爸脾气好,也许只是因为他周围的人都脾气不好,而一个家里必须至少有一个脾气好的才行。

盛席扉扭过头来,坐直了。

秋辞看着他由远及近的脸,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样说,他应该用多数人的说话方式。

而盛席扉看着秋辞,像是看到了一道有些头绪但又无法组织起答案的语文阅读题,潦草读过一遍后又不自觉回到第一段从头读起。过了半晌,他终于想明白秋词的意思了,有些痛苦地皱了下眉,我应该多关注一下我爸的内心

秋辞安慰他,这不能怪你,子女总是无条件接受父母的一切,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都不会想太多。

盛席扉又开始用读题干的眼神看秋辞,看得秋辞感到自己的面部皮肤对视线越来越敏感,直想把头转开。

盛席扉忽然醒过神般地眨了下眼,倒先转过头目视起前方,两人都陷入了成年人不小心交浅言深后的尴尬。

盛席扉比秋辞先缓过来,找到一个自认为距离适中的话题:我听我妈说,你父母都是语文老师。

秋辞没想到徐东霞还同他提起自己的家庭,只是嗯了一声。他觉得也许徐东霞还说了自己父母离婚的事。

但是你小时候不住我们那个院儿是吗?

秋辞又嗯了一声。

那真可惜,你要是小时候就搬过来,咱们肯定能玩儿到一起。

秋辞扭头看盛席扉,认真地思考起来,那不一定,我比你小两三岁了,男生不和比自己小的玩儿。他在交朋友这方面一直运气不好,家属院里的男孩子要么比他大,要么比他小,更何况他还要练琴,能出去的时间很少,就一直没能找到长期的玩伴。

哪有那规定,我就和比我小的玩儿,我当时带着我们院的小子们比我大的、比我小的,都一起满院子疯跑,有不嫌弃我们的小女孩儿也跟我们一起跑。

秋辞很好奇:你们就是跑来跑去吗?

盛席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不全是,有时候也做游戏,不过小时候的游戏也就是跑来跑去,再大一点就打球。

篮球?

对,你也打篮球?盛席扉觉得他猜得准。

秋辞摇头。

盛席扉替他可惜,你要是住我们院儿,你肯定也打篮球了,当时我们院儿的男生都打篮球。

秋辞想起他的空气投篮。

盛席扉看到秋辞忽然笑了,原来不是礼节式地微笑时,他的眼睛会弯起来;原来真有人笑起来会像语文课本里的比喻句,像一对弯弯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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