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舟沉(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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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的铁质边框和挂着锁的铁链相撞,发出有些沉闷的响声,从稍远一些的地方传过来,就好像是木架床被摇响的动静。

陈墨白把自己缩在被窝里,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

小爷爷家还有一个小叔,因为备考的缘故睡得很晚,加上不乏有人觉轻,闹出大动静的话很容易被抓了个正着。

所以这个人不敢破窗而入,或者是用一些比较暴力的方法进行拆卸。

但这种事不能赌。

我得给家里人打电话。

小姑娘冷静地想。

但从那个窗户里能看到电话,如果我过去打电话的话可能会被这个人发现,进而刺激到这个人,随后强行破窗而入阻止我。

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陈墨白看了一眼同样被铁链锁起来的木门。

这个木门本来是用一根长木条拴着的,只要找好角度多推几次,那根木条就会掉下来。

除了欢欢和她,没人知道这边栓了铁链和锁,而不管从那个窗户看,都是没办法看到里面木门的情况的。

相应的,如果这个人选择推开木门的话,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陈墨白屏息等待着那个时机。

推窗的那个人似乎是发现方法行不通,敲敲窗户,像是要叫醒她一样。

小白,你爸妈让我来送作业,你把窗户打开,我给你把书包递进来。

陈墨白认得那个声音。

是她的姑父。

有之前的恶感和种种怪异之处做铺垫,她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陈墨白依旧没有动。

她像是一条陷入冬眠的蛇,在猎人面前伪装成安睡的模样,等待着足够安全的时机进行反击。

那个人似乎是发现叫不醒里面的女孩,安静了片刻后,外面的矮墙响起一阵土石落地的轻微响动。

阿太屋子的门是对着小爷爷家的稻场开的,那个人翻过矮墙,进的就是小爷爷家的院子。

陈墨白直到听见木门的响动,才从床上轻手轻脚爬起来,捂着电话按键的出声孔,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湿腻,身上也满是冷汗。

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第32章 录音笔

深夜时分,用水泥浇筑的小道上不见半个人影,树影婆娑,从上面传来零星几声蝉鸣,拖长的声调像是被拉长的休止符。

男人站在木门前,一次次地去推动它,听到里面传来的沉闷声响时愈发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里面沉睡着的、待宰的羔羊。

他迷恋干这种事的刺激感。

天真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就算觉得不舒服,也会碍于亲戚的情面,不会在明面上作出反抗的举动。

她们只会像纯白的小羊羔一样,用一双懵懂的眼看着他,连自己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依靠本能逃开他后还会觉得愧疚。

他对她们多好啊,最平易近人、还会和她们开玩笑聊天的长辈,就算是不舒服,一定也是错觉而已。

但一直欺负懵懂的小羊羔没什么意思,而且那两只小羊的爸爸是大老板,不能做得太明显。

但里面那个不一样。

有个糊涂虫奶奶,家里也没有权利抑或是金钱,就算做得过分一些,以他家里的关系也可以很轻易地摆平,而且为了女孩子的名誉,这种事只能求着他藏好。

可那是一只天性机敏的小羊羔,甚至能警觉地发现他的不对劲,撒开蹄子跑得远远的,还有一只和她形影不离的牧羊犬当保护者。

这让他苦恼了很久,在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她的之后,他一度要放弃了。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那个老太婆死得正是时候,把他等待已久的这个机会送上门了。

他是个多好的姑父啊,选在小羊明白死亡这个深奥的词语时,让她体会到比死亡更刺激更快乐的事。

男人想到这里,愈发兴奋,不停地推着木门,眼神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突然从栅栏外照射进来。

是手电筒的光!

院子里的另一栋建筑突然亮起了灯,门被猛地拉开,陈爷爷领着几个长辈,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男人转身想跑,刚踩到那堵低矮的土墙上,就被蹲守在那边的另一群人马劈头盖脸地用各种工具砸了回来。

土块、铁锹、钉耙甚至还有拿榔头的!

男人被砸得抱头鼠窜,眼冒金星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形势,准备从只有一束手电筒光亮的栅栏那边强行冲出去。

他才迈开脚步,就看见外面亮起不止一道的强光,几乎半数的陈家人站在栅栏外,站成一道人墙,投下的影子组成一片联结紧密的森林。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强光照射的白昼中,他像是一直被剥光了皮、已然被宣判了死刑的过街老鼠。

李术,你想要对我们陈家的孩子做什么?陈爷爷站在台阶上,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弟妹,又是愤怒、又是疲惫地发问。

他一向不喜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即使女儿当时傻乎乎地被眼前这个用未婚先孕的做法拐过去,他气归气,该贴补的地方也还是半点没亏待,只希望女儿能过得好一些。

但眼前这个姓李,事到如今,陈爷爷甚至不想承认这是他女儿的丈夫,是他的女婿。

男人听到这个泾渭分明的说辞,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了。

家族宗亲,聚集在这个小村庄里的半数人姓陈,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人,眼下全部站在这里包围着他,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伸出爪子,将他压得死死的。

他抖着嘴唇,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身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

是她先勾引我的!男人喊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听那个小浪货的话来了这边!

陈爷爷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在狡辩的男人,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垃圾。

小白才几岁?你这个混账!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是啊,十岁的孩子了,天天和不是亲哥的人厮混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玩表哥表妹那一套呢。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面容即使是在夜晚也显得十分憔悴,眉眼尖刻,低垂的头抬起来,眼中迸射出几乎要把人拆吃入腹的仇恨目光。

我年纪大了,比不上花一样的小姑娘,我也认了。可她是吊着一个情哥哥还不够,还要抢自己姑姑的丈夫是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周月蓉从里面冲出来,隔着栅栏把这个大姑姐一把推到地上。

陈建安没有阻止自己的老婆,大步走到男人身边,手里的铁锹狠狠发力,打在男人的膝盖上。

陈爷爷看着这一场闹剧,沉声道:够了,先把话说清楚。

男人被掼在地上,昂着头,露出一个报复般的快意笑容:是你孙女先勾引的我,让我半夜来这边找她,可惜开门的时候被你们撞上了。

既然吃不到,那就把她的名声彻彻底底搞烂搞臭。

让这老不死带人堵他!谁都别想好过!

陈爷爷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你想好了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天生会勾引人,就当我倒霉有了这个侄女。女人梗着脖子,顶着父亲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她不能承认。

她好不容易才把家庭经营成现在这副人人艳羡的模样,逢年过节每每被人夸赞嫁了个好人家,怎么能让这样的美好生活染上污点!

不是他主动去干的,一定是他被勾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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