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舟沉(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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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数学语文考完,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英才地处比较偏僻的城郊,没有其他学校门口那样的小吃一条街,为了省去新生两头跑的麻烦,考试当天开了食堂,饭食甜点饮料供应一律免费。

陈墨白和沈清不在一个考场,但之前有约好碰面的地点,她顺着人流下楼,准备去花坛那边等小伙伴一起去吃饭。

但她的方向感实在不太好,加上一边顺着人流走一边思考卷子上的题目,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不远处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有些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湖边有一幢玻璃花房般的建筑物,看上去采光和绿化都很不错,里面零零散散走出几个人,手里拿着笔袋,看着像是同龄的新生。

陈墨白纠结了一会儿,准备上去问路。

反正也不一定会分到一个班,丢脸就丢脸吧。

英才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加上她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周围,光靠自己原路返回似乎也不太可能。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眼前突然投下一片影子。

陈墨白怔怔抬头。

少女的个子很高,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脸上的笑容像是演练过无数遍般,自然又亲切。

只是她的气息有点乱。

就好像是一路飞奔过来的一样。

怎么了?迷路了吗?

第41章 话梅糖

陈墨白乖乖点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这个人的面庞上停留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了一下包包的袋子,收回了视线。

是要去哪里吗?少女问她。

陈墨白道:一个花坛,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在那里碰面,但是我刚刚顺着人流走,没注意就到这里来了。

少女笑了起来,她的眼眸恍若琉璃般澄明:那你发呆的时间挺长。那个花坛长什么样子?

陈墨白挠挠头:唔开着花?

花坛里当然都开着花啦。似乎是被她逗笑了,少女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往来时的方向走,周围有什么标志物吗?

十字路口和香樟树?陈墨白苦思冥想片刻,试探道。

这算什么标志物啊。

素不相识的少女大笑起来,随后在一派轻松的氛围中,她们一边聊天一边抵达了那个开着花、有香樟树还位于十字路口的花坛边。

沈清正站在花丛旁看表。

距离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但他依旧没有看到小白的人影。

不会是把自己转迷路了吧。他喃喃道。

这样的状况在陈墨白小时候经常出现,所以她去不熟悉的地方时都会带上写有家庭地址和家里人电话的纸条,那时徐书阳能找到周昕这,也是多亏了陈墨白装着纸条的包包。

但他们会解锁新地图的情况实在太少,就算有,因为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的缘故,小白不知不觉中也就熟悉了路况,所以很少会表现出来。

实在是糟糕。

他都快忘记小白本质上是个路痴了啊!

别的路痴会记标志物,但小白一向都凭感觉,要她说大概也只能描述这是个花坛。

可英才这边到处都是花坛。

沈清想到这茬,有些头疼,正准备去楼上看看,似有所感般,视线陡然一转。

他方才还在挂念的人,眼下正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

以及站在她旁边,牵着她手的是

陈墨白看到小伙伴快步向自己走过来,便转头向送自己过来的好心人道谢。

谢谢你!那个就是我朋友。

少女的眼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飘飘地停驻片刻,便收了回来,琉璃般的眼眸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

虽然被这么注视着有点害羞,但陈墨白并没有觉得不适。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掏,拿出一枚话梅糖,放在少女恰好展开的掌心。

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陈墨白。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沈清抵达陈墨白身侧,却没有发出只言片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们互动。

少女摇摇头,松开她们相握的手,缓缓后退一步:我回家吃饭。

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来:我叫秦音。

*

英才的食堂很大,似乎是为了方便新生取用,在中间开辟出了一块自助餐区,陈墨白和沈清按量取完食物,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沈清装作不经意道:刚才是迷路了吗?

陈墨白不疑有他:我一抬头就在湖边了,要不是遇上秦音,估计还要晚好久才能找到你。

湖边。

沈清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想起之前周昕等人闲聊时透露的信息。

湖边的休息室,是两所学校联考时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考试的地点。

再加上英才一直有用各种条件招收竞赛生和成绩优异的学生,想必这次的新生中也有这样一批人,考试的地点安排在那边也不稀奇。

章波的提醒、梦中所见的场景,还有那个女孩与小白相牵的手、在小白递出糖果时熟练摊开的掌心。

种种影像在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不停地旋转显现。

秦音。

小音。

还有她脸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练习了千万次的完美笑容。

不同于他的预知,那似乎是时间回溯的超能力。

沈清皱起眉,熟练地偏头避过路过的人掉下来的筷子,一边应对路人的道歉,一边敛眸深思。

那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考场在下午的考试没有开始前是封闭状态,他们吃完饭后在附近晃了一圈,远远看到那边拉起来的警戒线后便换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闲逛。

陈墨白身边有人陪着,就不怕找不到路,从上午开始就有点紧绷的精神渐渐松弛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清便拉着她找到一个石桌,用纸巾把桌面和石凳都擦干净之后,才把她按着肩膀坐下来。

睡一会儿吧,到时间了我叫你。他道。

陈墨白是不午睡就没什么精神的那一类人,闻言小声道完谢,便把头枕在手臂上,闭上了眼,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绵长起来。

沈清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从包里拿出补习班留下的作业,写了起来。

在他做完几道大题后,身边突然响起一阵衣料摩挲的响动。

他抬起头,正看到少女轻手轻脚地把一件外套披在陈墨白肩膀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秦音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她在陈墨白的另一边坐下了,单手撑着脑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专注地凝视着沉睡中的少女。

似乎是因为不必、抑或是不屑在他的面前伪装,眼下她的眸中闪烁着的种种情感,如同退潮时遗留在沙滩上的贝壳。

失而复得的欣喜、恰逢故人的兴奋、面对珍宝般的珍视。

或许还有眼前人是否真实存在的惶惑。

这些都是沈清在初次从预知梦中惊醒、好几次改变悲剧后产生过的情绪,所以他可以平静地面对秦音称得上是奇怪的举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响起一声压得极低的叹息。

我从来没见她穿过裙子。

秦音终于收敛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这让她和梦中那个一身黑的女人气质更为相像,那些温柔神情仿佛只是非人之物只向命定之人展露的伪装。

你这时候也不该站在她身边。

被敏锐地指出差异之处,沈清不慌不忙地反问:难道你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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