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舟沉(3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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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抬起眼皮看一眼,陈墨白正在慢吞吞地跟土豆泥做斗争。

他一顿,很自然地把筷子探过去,把她餐盘里剩下的一个大包子夹到自己这边。

包子是青菜馅的,他咬了一口,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

还能吃下吗?陈墨白有些不好意思。

能。沈清面不改色道。

一般人生病的时候很少会有胃口吃饭,但沈清可能是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太多了,身体默认需要很多的能量补充,所以他平时的饭量就大,生病期间饭量会变得更大。

虽说小白给他买的这点也够填肚子了,但小白不喜欢浪费粮食,吃不下会硬塞,还不如他来解决掉。

就是青菜馅的包子,实在是包子界最让他不喜欢的种类。

说是这么说,沈清潜移默化中也养成了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还是把那个青菜馅的大包子吃掉了。

等他吃完,陈墨白笑眯眯地拍拍手:欢欢哥哥真棒。

熟悉的哄小孩语气。

沈清默默抬起头,对上少女小狐狸般狡黠的笑眼。

被骗了。

这个包子本来就是买给我的?

陈墨白一脸惊讶:哎呀,我放错餐盘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沈清被她逗得好气又好笑,他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身边就走过去一个人。

个子挺高,托着餐盘的手骨节分明。

光是这些并不能引起沈清的注意力,他看到了那个男生手臂上草草缠着的纱布,不知为何,脑海里有一根弦突然跳动了一下。

陈墨白轻咦一声,随后,她弯下腰,捡起一张卡片。

同学,你饭卡掉了。

第50章 命运线

命运是什么模样的呢?

被狡猾的猫当作玩具的毛线团?咬合严密、按照既定的程序运动的齿轮?抑或是永恒不变的某种物质?

当沈清看到那个男生回过头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称得上是荒唐的疑问。

那的确是一双充斥着不屈意志的眼眸,桀骜不驯,如同高天上翱翔的海东青,象征着自由与高贵的灵魂在其中熊熊燃烧着。

但在他垂下眼眸看人时,锋芒便安静地收敛起来,如同猛兽低下自己的头颅,无声地送上自己的谢意。

谢谢。

本该是十分清朗的声音带着点哑,如同留声机中响起的杂音,听上去有些违和。

陈墨白把饭卡递给他,另一只手变魔术似的一翻,把几粒枇杷糖放到男生的手心,弯起眼笑了笑:请你吃。

有点像是拙劣的搭讪,但男生很自然地把糖揣到兜里,冲她点点头:傅沧。

他没有等待陈墨白和他交换姓名,径自离开了。

看到这幅没什么交谈却莫名和谐的场景,沈清仅剩的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化为了齑粉。

即使命运容许在每一个节点的些微改变,对之后每一个节点的设定,却是无比苛刻且必然的。他想了一早上的人选,就那么恰好地路过陈墨白身边,落下了一张饭卡。

如果将梦中陈墨白所遭遇的三年霸凌看作鬼先生口中的游戏副本,那么小白所分到的班级和寝室就是副本钥匙,光靠钥匙进入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副本的性质,如果想要彻底扭转那个悲剧的话,只能从傅沧入手。

这是梦境给予的提示,也是被兜兜转转的命运再次送到小白眼前的破局之法。

【鲸鱼没有办法将我从必然的命运中拉扯出来,它用悲伤的鲸歌告诉我,我只能依靠自己。】

近乎隐晦的暗示,沈清在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预知梦想要向他传达的讯息他能够在此时此刻站在小白的身边,已然是那份力量所能作出的最大改变,这段本不该由他陪伴的时间中,他没有办法接触到更进一步的命运。

秦音能起更大作用的原因,除了她同为女性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她是本就存在的变数,这是规则无法改变与针对的。

可如果没猜错的话

沈清抬起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音的神情。

震惊、疑惑,但唯独没有熟稔的感觉。

他的心一沉。

秦音也不熟悉这个人。

与陌生人之间的交流是需要契机的,可以称之为巧合,也可以称之为命运,掉落的饭卡和给出去的糖果,都是契机。

很微小,但也会联结着之后的交流,并且只包含了两个人,与他们没有丝毫的联系。

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至关重要的破局之人,却只有小白拥有和他交流的机会,几乎是把这一关只能靠小白自己摆在了明面上。

不好的推测隐隐落实的感觉并不好受,到达教室后,沈清趁着交作业的工夫,给斜前方的秦音递了一张小纸条。

【食堂的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片刻后,秦音递回来一张新的纸条。

【我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隔壁班的但不熟。据说他遭遇了很长时间的校园霸凌,在我出去竞赛的那段时间跳楼自杀了,他的母亲背着他的遗体来学校讨一个公道,之后怎么处理的不太清楚,但他的事情之后,学校在这方面抓得很严,小白遭到的欺负也少了很多。】

沈清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沉默地将它撕碎了,揉成一团丢到桌子旁挂着的垃圾袋里。

从来不做多余沟通的两条鲸鱼,同样在昏暗的海域中被围猎,一头鲸鱼以一种极为壮烈残酷的方式挣脱了困境,阴差阳错地帮到了另一头鲸鱼。

完全吻合预知梦中的描述,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梦境中的陈墨白想要阻止那场鲸落,所以命运将那个与她息息相关的存在以一种戏剧般的方式送到小白的眼前。

这或许是命运的馈赠,但其中危机四伏,充满着不确定。

沈清的预感告诉他,那条路并不好走。

但他盯着陈墨白挺直的脊背看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要怎么样是小白自己的选择,他没有权力干涉太多,但依旧会履行身为保护者的职责。

而且

沈清眨了眨眼,近乎笃定地想:

小白一定能做到。

另一个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毕竟小白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保护他的啊。

这是他一直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星星,从来不畏惧夜幕的黑暗,总是尽自己所能地散发着光亮,温暖且熨帖。

忽略掉那点微妙的情绪,沈清轻轻地笑了起来。

*

英才的课业十分紧张,在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后,一张写着全班姓名的座位表贴在了讲台上,老师讲课的进度也猛地往上拉了一大截。

初中学习的科目比小学繁杂了不少,之前不用太上心的副课也成为了主课,虽然暑假时在补习班适应了一段时间,按照这样的强度上下来依旧会觉得有些疲惫。

好在他们正是适应能力强的时候,很快就像一块剧烈吸水的海绵一般,吸收知识的同时,迅速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

适应这边稍显紧张的学习氛围之后,陈墨白就过上了每天早起很秦音一起背单词课文、顺便溜达去食堂买四人份的早饭,中午慢慢走去食堂享受小伙伴的抢跑成果,不会的题目直接问旁边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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