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舟沉(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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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白歪了歪头,指指自己:我,跟你不是一个班的,你觉得能连累多少?而且说白了,这件事是那些欺负你的人有问题吧?

她早就看出来了。

听到这句直白的疑问,傅沧没有觉得难过,反倒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产生了一点庆幸和高兴。

她明明知道我眼下的处境,却依然愿意和我接触,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和她做朋友?

这个念头在萌芽的那一刻,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掐灭了。

不,不可以。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连累她。

傅沧从来没有觉得违心地反驳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他几乎不敢和陈墨白对视:我也有问题。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碎裂开了,在脆响声中,傅沧用指甲死死地叩住掌心,仿佛这样就能保住他仅剩的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陈墨白没有说话。

几乎要凝滞的空气中,长久的沉默后,响起一声叹息。

傅沧察觉到自己紧握的手被一根根掰开了,几颗棉花糖被塞了进来,隔着塑料包装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柔软。

不愿意说的话就当哑巴小猫,不要说违心话。

既然说了绑架代替购买,那就得证明我有能力买猫粮,所以这件事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忙。

如果我做到了,就麻烦这只小野猫多珍惜一下自己。

说完这些话,陈墨白就拉着沈清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不认为傅沧需要安慰,也没有对他的沉默与隐瞒刨根问底,只是给了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傅沧了解她的用意,看着掌心的几粒棉花糖,慢吞吞拆开一粒,明明是甜腻的味道,却叫他嘴里发苦。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推开她是为了她好。

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他依旧治不好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在她说出最后的话时,放任了自己的私心,没有任何阻拦的举措。

他果然是个坏种。

*

走出校医室后,沈清看了一眼小伙伴的神情,叹了口气,拉着她往湖边逛。

跳蚤集市开在操场上,室外活动的社团一般在明理楼附近随机出没,负责竞赛辅导的老师在休息室那边有个办公室,去湖边安静,运气好的话还能和另外两个人碰面。

直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闻到带着湿润的水雾气息,陈墨白才缓缓松懈下来,有气无力地往沈清肩膀上一靠,下意识埋过去,小狗似地蹭了蹭。

沈清把她的头发稍稍整理了一下,顺毛般一点点拍抚着她的脊背。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陈墨白闷闷道:说是那么说,但果然还是很困难。

沈清道:他不愿意说实话,但我们要从其他人那边入手的话,消息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半身,也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在陈墨白开口后,沈清就明白了她的隐忧。

傅沧果然是小白形容的锯嘴葫芦,半点相关消息都没有透露,虽然看他的反应是不想让小白卷进自己的事情里,但同时也把从他那边了解实情的道路堵死了。

只能靠自己的观察和判断了。陈墨白无精打采道,全然没了方才放话的狠劲。

沈清看到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摸摸她的头发:我也会帮忙的,而且我们的任课老师和隔壁班一样,光是体育课的时候就能碰面很多次,不缺消息来源。

这个我也知道啦。陈墨白觉得有点闷,干脆像小时候那样,枕着小伙伴的腿半躺在长椅上,伸手盖住眼睛。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些人会把伤害别人当作彰显自己能力的一种手段呢?甚至能够以此为乐为荣。

沈清听到她的问话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冰冷的预知梦中,但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梳理着陈墨白额前的碎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我觉得氛围是没办法改变一个人的本质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大多数人在一个混乱的环境中,更容易激发人性中的恶。

而长期处于被压迫被否认的环境中,一个人也更容易放弃自我。

不计代价的反抗是放弃,一昧的退让忍耐也是放弃。

陈墨白把手移开,对上他沉静的眼眸,忽然笑了。

欢欢,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会被同化,我们都不会。

沈清低下头,和她额心相贴,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承诺。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你,所以你只需要放手去做。

第52章 修罗场

礼拜五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陈墨白和沈清没去开往枢纽站的公交车那边,反倒跟着秦音和王禹往13路车那边走。

王禹见他们俩跟上来,用胳膊肘撞了撞秦音:欸,他们俩要去你家玩?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秦音用手里的伞把他的胳膊挡回去,伞柄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手背:小白他哥哥在一中读书。

他们县里的高中一般都是半个月放两天假,平时一个礼拜的休息日只有小半天,家里离得远的就干脆半个月回一次家。

陈墨白道:我爸妈说城里的房子装修完挺久了,但一直没去住过。哥哥那边正好有钥匙,就让我们在那边住一晚,看看怎么样。

沈清也跟着点点头:我妈也这么说,所以我们明天上午再回乡下。

那你们先去一中那边吗?他们放学好像得到五点半。秦音皱眉。

陈墨白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先去买菜,欢欢有他家的钥匙,小音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去好友家做客加上晚饭的邀约,秦音还没思考就先心动了,神色一松,把推开王禹的伞柄收回来,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王禹看到她这副一本正经骗吃骗喝的模样就来气,把控诉的目光转向沈清。

沈清对他的好胜心感到无奈:你也一起。

为了方便联系家里,他们这礼拜来学校的时候都带了手机,但是全部关机寄放在班主任那边了,回家的时候才拿回来,眼下各自打电话告知了家里人一声。

一中附近就有一个购物大厦,四人组在站点下了车,直奔果蔬生鲜区。

秦音和沈清各自拉了一个小推车,陈墨白才挑完小包装的米油调料,就看到他们各自的小推车里已经装了一大半。

秦音面不改色地往自己的小推车里放海鲜。

沈清察觉到她的目光,拿肉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陈墨白坚定地拉住秦音的手。

秦音对上她的视线。

陈墨白看着她澄澈的琉璃眸,对其中的疑问深表痛心,但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海鲜贵贵,钱包痛痛。

真的不是她不舍得给友人花钱,但是看看秦音推车里的小龙虾大龙虾东星斑大闸蟹吧,加起来的数字她得把自己押在这里了。

我来掏手机的动作在对上王禹迷惑的视线时微微一顿。

秦音这才想起来,这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普及,她也只是个贫穷的学生崽。

贫穷的学生崽默默地把小推车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回原位。

陈墨白把其中一盒处理好的小龙虾留下来,又在沈清的小推车里挑挑拣拣,把比较贵又量少的牛排放回去。

小龙虾买得起。陈墨白拍拍手,像极了小海豹骄傲挺胸鼓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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