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带十把刀(11)(1 / 2)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赵尔春带着电话去开门。
喂!二春,别乱开门!
没事。说着门打开,请问您找谁?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阿姨,短头发、红色长羽绒服,左手拿板子,右手拿笔,板子上面是表格。极为警戒地打量着他。查气。你是谁?这家儿住的不是你吧。大妈的眼光朝里头扫了一圈。
我是赵尔春看自己还穿着徐洋的睡衣,徐洋的朋友,过来借住几天。
是吗?那麻烦你去看下气表,给我报个数。
好。
赵尔春一面去找气表,一面拿起电话,道:你看,没事吧,就查气的大妈。我跟他的事有点复杂诶,改天等这个了了,我再前后仔细跟你说吧。
二春,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这帮子人,因为本身也没什么本事,也不指望能干出什么,仰仗父母长辈,潇潇洒洒活到今天,自己能做主的事情确实很少。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那一丁点儿的所谓自主,错误地理解你对他的感情。
真不是赵尔春突然想到自己对赵进说过的话。他看了眼气表,回到门口,却不见大妈的踪影,他正打算迈步出去看,忽然想到什么,垂手挂了电话。
门后面走出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穿着夹棉夹克、牛仔裤,非常恭敬地对他道:走吧,赵先生。
赵尔春四下看了看。刚那大妈呢?
放楼道里了。没啥问题,您放心。
赵尔春回头望了那屋子一眼,没想到待的时间这么短。全城监控量那么大,你们查得还挺快的。他当时进地铁后就把外套脱了,绕了几大圈才往海棠观月这边过来。
倒也不是查的。星海计划都到眼前了,清算当年民祉党的事,其实没那么急。
不是查的。赵尔春深吸口气。你叫什么啊,职级肯定不低。
赵先生也不像资料里说的那样胸无大志。难怪您和您的兄长都和反动份子牵扯不清。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举报你的人,就是那屋子的租客。当年不死乐队主唱的儿子。我们悬赏金挺高的,他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吧。
*
赵尔春从监察署出来,人已经被打得浑身肿痛,表面看倒是没什么。幸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他头上的天热气公司,他也仅知道是去托国开发的。当时关于托国的天然气矿报道非常多,这样融资组建的公司多如牛毛。
赵进亲自到门口接他,进了车里,开口道:先去医院吧。
不用了。他们的人给我处理过了。赵尔春问,哥,你当年为什么要资助他们。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在赵尔春眼里,赵进一直是政治掮客,游走各党之间,从来不跟他讨论这类问题。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掮客。不过,我要跟你说,当年我到这个位置,是陈中授的。
赵尔春眼神一动。当年大运之春,改制派力量很大,每天在说政治要散发活力、经济才能跟上。陈中作为副委员长,顶住泰山般压力,坚决浪潮般的春天之声。理由到十年后才让人看清,那股春天之声,想要收割的是农民地里最丰硕的秋实。
像我们这种人,在这个体制内,很多。有些人会像梁朔一样激烈反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的人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
徐洋这个人,你以为他在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底层命运,他其实只是在发泄自己不满。赵进从旁边翻出一个文件夹,扔到赵尔春身上。
赵尔春打开,里头密密麻麻全是徐洋的档案资料。
他爷爷是徐耕成,辽洋军的少校,功勋无数。所以他爸才有机会在那个年代接触到平民根本碰不到的朋克摇滚。当年跟着那群人聚集到首都,也是托那位少校的福。否则你以为谁都能在十四中读书?
他爸是人民党的?
那个时候,除了我们这些赞助人和学生,谁还谈理想啊。我们看中的是他们的纲领,而他们则想借此飞黄腾达。不过没成功,让现在这三家绞杀了。后来那些愤怒地年轻人不服,搞运动,又整出一场血案。
赵尔春前后一联系,大概就明白了。
现在那个徐洋,经过他爷爷、他爹的事,不但要钱,他还要名、要地位。所以你给他钱没用。他和冯鑫一直有来往,就卖点你的消息。冯鑫许诺他一整套的捧人计划,他自己也要参股,就不怕被别人拿捏。
怎么样,这你还要跟他来往吗?
我要当面问问他。
随你。
第14章 九十封信
第九十封信。
赵尔春将牛皮纸信封塞到徐洋紧闭的工作室门缝下面,而后从楼道往下走。刚下一级台阶,便听工作室内有人道:小徐,这里有封信没落款。
谢谢。
上次来也看见了,这人还挺执着的。不报个警?
不用,骚扰而已。谢谢你。
听见开门的声音,赵尔春赶忙下楼,躲到楼下大榕树后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开始,由于徐洋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赵尔春便每天到工作室、海棠观月堵徐洋,想跟他聊聊,徐洋使出浑身解数避开他,两人愣是没碰过面。大约一个月后,徐洋受不了了,到他面前大吼:又是这样。姓冯的完了,我每天心惊胆战,而你和你哥屁事没有。我跟你,真的玩不起。现在你是不是连我手头仅存的工作都不让干了?你要真迷恋我,行,他双手齐齐整整地摆出来,走,把我锁你家,我这辈子也不干别的了,让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洋当然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自己一通发泄之后,转身就去砸工作室的作品,三两下就砸得稀巴烂。
赵尔春赶忙拦住。他一开口,徐洋就瞪着他,同时顺手抄起一件砸地上,看都不看一眼。
赵尔春没辙,只好离开。
他怀疑,徐洋是怕自己听到他的辩解心软
他还有机会!
于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在徐洋面前出现,反而每天往他工作室塞信。第一封信里写着:
我知道你觉得我虚伪,我也确实一直在骗你。但那都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可能会觉得,用骗的方式来表达爱,那就更虚伪了。但是,如果我不这样,我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我们重逢的时机本身就没给我太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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