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ight(4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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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随施又问了一句,你结账了吗?

原本还跟随旌抱在一起的随玉这才听见了随施的话, 他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 因为听见了随施的话又好想笑出来,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又哭又笑的,滑稽得很。

涂虞也忍得很辛苦,他最近一直跟随玉待在一起, 这会儿正觉得他烦,听到随施的话之后自己简直心情大好, 谁让两个小没良心的一路上都在挑战他的耐心。

小施,他不是车夫。涂虞只能开口回答,咱们别在院子外面站着了, 先进屋。

随玉在进屋之前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牧青,看起来有些呆愣, 有些无措,他的心颤了颤, 想说话却被随运昌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的手按住了肩, 他就没再往那边看。

涂虞看着他们都进了屋,才慢慢地走到了林牧青的面前, 他的脸上都是戏谑的笑:你现在能体会到玉儿刚刚到你们那里的感觉了吗?

人生地不熟, 没人可以说话, 孤独感。

涂虞没想说很多, 这会儿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先前垦出来的菜地, 里面已经长出了些新的菜,一看就是被随施照顾得很好,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对林牧青说:先把东西都搬下来吧。

林牧青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木着脸开始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随玉被随施推着进了屋,才看清了整个屋子的样子,他才觉得林牧青当时跟他说的已经算是美化了很多这个破败的房子。

进门就是一张黑漆漆的桌子,几根板凳也是敲敲打打修过了好几次,甚至没有单独的厨房,就只是在堂屋的窗边有一个小小的炉子,堂屋里还有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几乎没有垫什么被褥的床,堂屋的一角就堆放着家里的粮食之类的东西,门口有一个大水缸,平日的用水应该就是储存在这里,房子太小,一眼就能看完。

随施把他按在凳子上坐着,又给他倒了水,随玉捧着杯子,看着杯子上的豁口,眼泪滴进了杯子里。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林牧青就跟涂虞把他们从云北带回来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子里。

随施看着在帮忙搬东西的林牧青:玉儿,他是谁啊?

随玉抬起眼睛,先看了一眼随运昌,他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慈爱的眼神看着他,随旌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他只是没看随玉,而是去看了涂虞。

他是随玉咬了咬牙,又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完,他是我的夫君。

话音一落,随施手上的杯子打碎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随旌刚刚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会儿像是呛到了,咳嗽声一直不断,而随运昌,像是没有听明白随玉在说什么,游离在状况之外。

你说什么?随旌停下咳嗽之后,话虽然是在问随玉,但眼神却阴沉沉地落在了林牧青的身上。

他虽然身子不好,但因为他从前总是居于上位者之位,所以即使身体羸弱,他也依旧是那个贵公子随旌。

父亲兄长,我叫林牧青,是玉儿的夫君。

林牧青走到屋当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朝随运昌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膝盖碰到地上的声音让随玉都颤了一下,他也跟着林牧青,跪在地上。

随旌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连说的话都跟当时涂虞说的话一模一样:胡闹!没有我和爹爹的同意,你自己嫁的什么人!

涂虞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别气,别把你的身体气坏了。

我怎么能不气,他就离家一年的时间,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随旌喘着粗气,刚才见到他回来有多高兴,这会儿就有多愤怒,你早就知道了?

你别气。涂虞握住他的手,也未必不是好事。

随运昌这会儿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双老迈的手颤抖着指着林牧青:是他逼你的吗?

随玉摇了摇头:爹,我是自愿的。

随运昌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谁剜了一刀,硬生生地疼,妻子老蚌生珠,才生下了这么个哥儿,一家人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生怕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想着等他长大成人了一定给他选一个世间最好的儿郎来相配,可无奈天不遂人愿,这个从小被他们护着长大的孩子,竟然跟一个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说他们已经订了终生?

他颤抖着,从角落里找到一根藤条,林牧青看到他的动作赶紧把随玉护进怀里,一边的随施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赶紧拦住随运昌:爹,爹,小玉儿才刚刚回来,哪有见第一面就动家法的啊。今天他回来,咱们一家人团聚,是该高兴的事啊。

屋里的光渐渐地暗了下来,林牧青和随玉还是跪在原地,随运昌被随施拉到一边去顺气,那根藤条被丢得远远的,随旌还是对着林牧青怒目而视,涂虞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

对着他笑了笑,又对随玉说:你不是从那边带了好多特产过来吗?来拿给爹和你哥哥姐姐看看,那什么,林牧青啊,天太晚了,今天又是团聚的日子,你去做点饭吧,玉儿肯定也饿了。

林牧青这才扶着随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东西我都搬进来了,我去做饭。

涂虞就像是个和事佬,先是带着林牧青找到了自己家里放调料的地方,叮嘱了几句之后马上又跑回了随旌的面前。

林牧青看着一眼放在窗沿下的炉灶,觉得自己一会儿做饭的话油烟肯定很大,怕熏着他们。

于是弯下腰,也不顾脏,就把那个随施和随旌两个人用力都纹丝不动的炉灶,轻飘飘地就搬到了屋外去。

这个炉灶是冬天的时候放进屋里的,冬天太冷,就把炉灶搬进了屋里,也好让屋里暖和一些,那个时候涂虞在家,他跟随施两个人搬起来也不成问题,只是后来入了夏,涂虞又不在家,随施一个人也搬不了,所以他们还是在屋里做饭。

随施看着他轻飘飘地就把炉子搬了出去,又看见他像是自来熟一样问涂虞哪里能打水,本来以为是他会挑着平时她和爹要两个人才抬得起的桶去打水,结果就看见林牧青直接抱起来水缸,甚至连粗气都没喘一下。

屋里的人都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而此时的随旌,看着随玉明显瘦削了好多的脸:玉儿,他真的没有打过你吗?又把眼神落在涂虞的身上,艰难地开口,你替玉儿检查过身上吗?有没有什么别的伤痕。

随玉:他哥跟嫂子真的不愧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夫夫,连想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随玉赶紧从他们搬进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在桌上:爹,哥哥,这都是我们从云北带回来的,他们家人不懂这个,所以我都拿回来了。

他抱过来的东西,有五六幅卷轴,不过随运昌和随旌都没有心情去拆,只是看着远处搬着水缸去打水的人心里半点滋味没有。

随玉无奈,只能讨好似地慢慢展开卷轴,春娘特别细心,在装字画的箱子里又铺了好些防水的油纸,所以字画什么的都被护得很好。

随运昌原本是不在意,但看到随玉展开的第一幅卷轴的时候就再没能移开眼,那一幅图,是丢失很久的前朝著名画师为煜朝开国皇帝画的岐山游猎图,煜朝国破数百年,这幅游猎图最后一次现世还是在前朝城破的时候,从一家富户的库房里翻出来的,而后又辗转几载,而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踪迹。

这是,这是岐山游猎图?随运昌看着随玉一点不爱惜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啊,这就是岐山游猎图吗?随玉又把这幅画往自己面前凑了凑,是真迹吗?

随运昌从随玉的手里把那幅画抢了下来:你别毛手毛脚的!

随玉哦了一声,又去翻另外一幅:这又是什么啊?

他慢慢地展开,随运昌本来在悉心地将那副画整理好,结果看到露出的画卷的时候又是一惊,这分明就是前朝名画大师周叶的巡宫图。

剩下的每一幅,都是收藏家的心头爱,每一幅都可以算得上是价值连城,每一幅,都是真品而绝非赝品。

玉儿,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随旌也有些不淡定,你这一年,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随旌又看了一眼在屋外轻轻松松搬回了一缸水的林牧青,又看了一眼桌上摆出的画卷,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听说云西多古墓,这个人,该不会是盗墓的吧?

随玉这才回过神来:这是他娘的嫁妆,因为他家没谁读过书,也看不懂,所以就都让我带回来了。

字画的事情还没过去,随玉又拿起来了些别的,一盒绵州墨,四方端州砚,数只狼毫笔,考虑到家里还有姐姐,春娘还特意准备了些头面,一套红玛瑙,一套绿松石。

随施看着这两套头面也惊了一下,她从前的首饰也不少,但这两套头面的价值,也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于林牧青身份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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