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4)(1 / 2)
南肃还是很震惊:不是,怎么就死了?
李胖儿解释:陈少去年抢了个姑娘回家当小妾,这你是知道的吧。可谁又能想到呢?那姑娘嫁过来后忍辱半载,终于觅得机会,竟然一刀将陈少捅死后,逃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
南肃瞳孔一凝,嘴唇微微动了动。
李胖儿自顾喝下一杯酒,接着感慨:说来也是陈少自己作孽,咱们这群哥儿闹归闹,却从不干那强娶强嫁的事!咱想玩女人,甭管是勾引还是拿钱砸,最终还得那姑娘点了头才行,你看,这不就留下祸根了?
他说完扭头一望,推了推南肃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南肃猛地回过神:啊?
得,醉了!李胖儿站起身来:那就废话不多说,哥儿们,走!喝进来的酒,不得找个美人给撒出去?
闻言,众人心照不宣地大笑出声。
可南肃压根听不见,只有某个念头在他脑中初现雏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惊肉跳。不,打住打住打住!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酒坛,咕噜噜地就往喉里猛灌......
走出醉贤居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整个京城都是湿哒哒的。
南肃已醉眼迷蒙,偏偏心里又装着事,走到大门口看见一个很圆润的石头,一下子脚贱没忍住,就直接一脚飞上去了。
李胖儿惊呼:哎哟,南少,你踢个癞蛤蟆干嘛!
癞蛤蟆?南肃怔了怔,一时也不知是自己的心情更复杂,还是那蛤蟆的心情更复杂。
果然是有些醉了,他轻轻甩了甩头,抬眸看去,视线里当先出现的是几丈外的一撑油纸伞。
街边灯火辉煌,映在男人英俊的脸颊上,他静静地看着他,长身玉立,目光平淡,只是撑伞的那只手骨节攥得有些泛白。
一只癞蛤蟆,正牢牢地扒在他的伞面上:呱!
南肃:
他突然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心情比他和蛤蟆都更复杂的,是殿辰......
可男人真是教养极好,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后,也只是深吸一口气,旋即将伞放低,轻轻抖了抖那慢斯条理的动作,直像男菩萨下了凡。
但癞蛤蟆的脾气就没这么好了,跳下来后,圆圆的小眼睛立马瞪着那位施暴者。
呱!你妈的!
呱!踢爷?
呱!
南肃有些发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要挨一只癞蛤蟆的骂,更气人的是,偏生这小东西后面还有樽大佛,自己还不敢上去再补一脚
呱呱呱
当发泄完后,那只蛤蟆终于心满意足地跳远了,只留一群男人怔怔站在原地。
气氛很微妙。
虽然殿辰并不常在京城出现,可在场哪位公子哥儿是憨的?猜也猜出来是谁了!谁敢当着人家的面,带着人家的媳妇去逛窑子?众人突然就忙了起来,一个个装作醉醺醺的模样,哎呀哎呀地叫唤几声,便脚底抹油集体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今天的续场计划
破灭。
南肃盯着殿辰,忽然也跟着抬起手摸眉毛,心中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长街,就准备去世子府。
忽然胳膊被拽住,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那指尖的冰凉,也不知,男人已经在雨幕中站了多久
南世子,酒好喝么?语声很平淡。
第六章 寡淡的男人
躲是躲不过去了,好在南肃向来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登时凑向殿辰的脸:欸?六皇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殿辰微微一笑:这句话不如由我来问。
南肃:嘿嘿。
他是真的有些醉了,连带着思维也有些迟钝,缓了片刻,才吸着鼻子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六皇子你啊,你每日念经念得辛苦,我看着甚是心疼,所以,就想下山给你买些桂圆解解渴~
殿辰淡淡地反问:是嘛?
南肃便拉着殿辰走向醉贤居,然后,猛一拍大腿:呀!我给六皇子买了一篮子摆成六六六的桂圆放在这里,不会被人偷了吧!?
殿辰:
确实六六六。
南肃拍着手一笑,正要继续发挥,谁料,他的谎话连篇终于换来了殿辰冷冷的一瞥。
这是南肃从未见过的目光。
男人的眼睛很漂亮,但目光有些沉重,仿佛带着失望与愤怒,只不过看了南肃一眼,便像锐利的刀子刻在身上一样不知为何,南肃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危险。
最起码,此刻有些危险
可终究是常年吃斋念佛的人,纵然那情绪再浓烈,清隽男子也只是深吸一口气,随后侧首吩咐:唤马车来,世子醉了。
他收了伞,扶南肃坐进去。
被那样的目光横过以后,南肃莫名不敢再造次,遂乖巧缩在马车一角,开始把玩折扇:展开,合上,展开,再合上
似乎是个有趣的游戏。
但究竟又是怎样的人,才能觉得这种游戏有趣?
耳边铺天盖地的除了嗡嗡的声音,再无其它,马车不知走了多远后,折扇终究是啪嗒一声从手中掉落,一如南肃那就要重重向前栽去的上半身
大手轻轻一按,突然间,他的头就靠在了一只削瘦的肩膀上。
咯噔!
马车碾过一块碎石后继续缓缓行进,可他那颗猛然提起的心脏,却久久不能落下......
沙沙的雨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清,他不由自主地望向殿辰,似乎想看看男人是不是也是模糊的。
可那张精致的侧脸,那般清晰
睡吧,到了我叫你。
如此寡淡的语气,一如这场朦胧的小雨。
南肃靠在他的肩头,突然喃喃地问:六皇子,你来找我干嘛呀?
没有人搭理他。
南肃顿了顿,又重复问,呢呢喃喃地好似在唱戏:干嘛来找我呀,干嘛来找我呀......
似乎觉得他有些没完没了,殿辰终于吐出四个字:接你回家。
似乎觉得这个答案无端显得亲密,他顿了顿,又寡淡地补充了一句:外面下雨了,不然,我不来。
南肃突然觉得晕眩,轻轻阖上眼眸,滚动的眼皮子有些胀疼。
也许,是真的因为醉了,有某种心酸的东西从心底模糊地升起。手不自觉地就攀上去,小心地揪住男人胸前衣襟,他靠过去,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呼出一口酒气。
......
殿辰缓缓扭头,只见男人那张巴掌脸上,最显眼之处就是嘴唇:嘴角上翘,微微张着,颜色红得像喝了血酒,看上去......
很软。
脑中蹦出这个描述词后,殿辰迅速别过脸,看向别处,只是用掌心包裹住了那只手,将它轻轻按在胸口,然后,握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此人不是那个已被世俗侵染的跋扈公子,而依然是某只崽崽,小手软软的,从雪地里一下子跳出来时,往头顶撒了一片雪花:哇......
仿佛过了很久,南肃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震颤,简直没完没了震得头疼,终于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醒过来。
灯火昏暗,他抬手按住眉心,边揉边问:你在干嘛?
夜里车轱辘声太大,不便入寺,我带你去卧房。
哦。把身体往男人怀里缩了一缩,南肃正打算再睡一觉,可大脑突然像被闪电击中,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跳了出来。
虽然所有的感官都慢了好几拍,但他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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