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4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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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肃怔了怔,随后说:嗯,我知道哥哥爱我,对不起,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金陵。

不,不是的,是因为我们有宝宝了。

南肃仍在说话,可殿辰却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他才是个冒牌货,这样的感觉竟然这么强烈,几乎让他的眉心拧成了一道川。

那道伤疤,真的划得好劣质啊。

他知道站在南肃的角度来说,将顾桥的记忆拿过来无可厚非,换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

可是当南肃真的以顾桥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恍然发现那些被南肃拿走的东西,全都是属于他和顾桥的。

那个将他堵在主卧门口的人,叫顾桥

那个跪在佛堂里等着他去救的惹祸精,叫顾桥

那个在藏经阁门口装酒疯骂他的小哭包,叫顾桥

那个要给他纳妾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的大傻子,叫顾桥

那个在年宴上替他出头却让他更加丢脸的二货,叫顾桥

那个在城门口逼他替纨绔协会出力的纨绔,叫顾桥

顾桥,顾桥,顾桥,全都是顾桥

樱花树下、钟楼烟花、要吃葡萄、老王八蛋、我不跟你玩了、你怎么这么凶、我不怕、呜呜再也不敢了、爱你

爱你。

哥哥,爱你。

殿辰脑子里忽然一阵晕眩。

他耳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不绝,就像被军营的重鼓轰鸣过后留下的短暂失聪,沉闷地从耳膜流淌而过

簌簌的声音缓缓增大,是外面的落雪声。

六哥哥?南肃在唤他。

殿辰猛然站起,一把将腰带系上,片刻后又顿住,只是怔忪盯着前方,仿佛不知该往哪儿走。

南肃问:六哥哥,怎么了?

殿辰怔了怔,渐渐放缓了声音:我给忘了蒋青的来信了,北地军务繁重,我先走了。说着,不等回答便披上大裘。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啊。

南肃愣在床上,他平时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可此时却突然有些懵了,眼睁睁地看着殿辰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殿辰,站住!

南肃忽然反应过来,冲到门口喊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殿辰已经走到楼梯口,闻言转回身,只见南肃一双眼睛已经红肿,也许是因为泪水的关系,更显得乌黑明亮。

殿辰心里蓦地一软。

过去的十八年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陪他渡过了无数个难眠的夜,直到此刻,殿辰仍不敢说自己完全不在意他。

但他却不能再摇摆了,因为他人生唯一的一次摇摆,使得他完全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他甚至没来得及将那个拨浪鼓给他们的宝宝

南肃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是一遍遍地哭着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殿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殿辰看着这个男人,看着这个自己执着了十八年的执念,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前妻。

前妻,各种意义上的。

第六十七章 这张破嘴

顾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怔仲,窗外的天空才刚刚亮起来。

宝宝早就醒了,但依然不哭不闹的,就像是怕打扰顾桥休息一样,见他睁眼,小家伙这才咿呀叫了两声,抓紧了床边围栏,仿佛在求救。

啊呀~

下一刻,那两条胖腿儿一打颤,婴儿就跌回了柔软的床上。

他张开红润的小嘴,貌似是想哭,但发现摔得并不疼后,自个儿奇怪地想了一会儿,便开始扒拉顾桥的衣服。

顾桥还有些迷蒙,完全是下意识地解开衣带,露出半边胸膛。

静谧的屋里,只有他一下一下拍着孩子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瞪大眼睛,欢喜地道:宝宝,你能站起来啦?

生命对于他俩来说,仿佛都是一场神秘的探索。

从第一颗牙牙冒出来,到如今能自己站了,每天睁眼,可能都会有新的惊喜在等着顾桥

今日,照例将宝宝放到沈大娘家后,顾桥再一次穿越城池喧嚣,踏着晚霞走进了花楼里。

云姑娘是怡梦楼的头牌,近来很是青睐顾桥的手艺,这也让顾桥身价翻了翻,成为了这条街上小有名气的妆师

顾桥皮囊生得极好,又喜欢笑,姑娘们虽说见多了男人,可谁又见过从金陵走出个的男人了?

那些老爷公子花钱买她们的身子,买她们的笑,她们还不能花钱也买一买顾桥的时间,也翻身当一回主人啦?

小顾!

一扇二楼小窗被打开,顾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窑姐穿着水红色缎衫,香肩露出,整个人就像直接从婚床上跑出来的新嫂嫂。

今天你来得早嘛,装扮完你的云姑娘,行行好,给阿姐也拾缀拾缀?

另一个声音说:曰你祖宗,客人你要抢,妆师你要抢,啥你也要抢!

后面似乎有人在推搡年轻窑姐,她那样年轻的身体,怎么推怎么弹,霸占着整个窗口笑得花枝乱颤:哎哟,有人每天吃素饭,还天天睡素觉,小顾是块香香肉,有人眼馋得很嘞!

雅琴,吃素饭就算了,素觉可难睡咯~

对面的姑娘也趴在窗子上,话音一落,整条街都哄起一声大笑。

顾桥跟着一起笑:那为了不让雅琴睡素觉,姐姐妹妹们得多照顾几个活儿,等我哪天攒出个小匣子,也好和雅琴睡趟荤的。

众女几乎快笑翻了,在她们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总是如此,一打一斗反倒亲得快。

窑姐立马接话:那你到底一会儿过来不啦?你看看你家雅琴,快把老娘推下楼去了!

推你妈!雅琴在后面骂道。

顾桥边笑边向怡梦楼走去,五官深邃,挥手的动作自然而坦荡:今儿个不成了,云姑娘那边还有活儿呢。

比起外面的姑娘们,头牌就显得稳重娴雅多了,大概可以把她想象成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或者少奶奶。

顾桥收拾妆盒时,她平端着那张娇艳的脸,一边戴首饰,一边闲聊道:我在富云港就没见过这样的妆发,还没问过你老家哪里的了?

顾桥随意报了个地名。

云姑娘听完,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像是外来的。对了,花姐让我问问你,以后要不就在怡梦楼长期干吧?

顾桥怔了怔,旋即恍然失笑,立马明悟过来:云姑娘这样的头牌自然不怕竞争,但其他姑娘可没这样的姿色了,他手艺好,在其他窑子一转悠,还让不让怡梦楼活了?

能稳定下来也不错,顾桥当即答应了下来。

时间过得那般快,转眼便是半年又过去。

这半年多,顾桥虽然很少去打听外面的局势,但也偶尔听得学堂的老先生说过一些消息。

比如,五皇子殿绪和六皇子殿辰从北方而归,并带回了五十多万的北疆精虏骑兵,开辟了边关广阔的疆土,平定了边疆叛乱。

两人再和三皇子一唱一和地互相扶持,三人几乎可分庭抗礼于大燕朝堂。

但其他皇子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纷纷联合起来进行打压谁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反正一直一声不吭,只管让孩子们窝里斗。

局势诡异莫测,波折不堪。

然而这一切都离顾桥很远,他的生命突然简单了起来,很多事情,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沾染,只想在那间小小的阁楼里,努力地攒钱,将宝宝养大成人。

这已是他唯一的小小愿望。

可有时,他就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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