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6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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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掌管青渊财务的副职很快就来了幕府,一番汇报后,顾桥抬眸看着他,轻声道:即刻点出十万但粮草送去安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清晨,我要看见车马出城。

之前送去的粮草被南肃扣住,陈势并不知此事,他紧紧皱眉,计算了一下消耗程度,只觉惊心,然后说道:王爷,那下官先去找王

不用找他,这是本王予你的直令。

顾桥手臂搭在案上,十指紧扣,说道:安胜和五福关如今已是民不聊生,那些平日的流程暂且先抛下,多耽搁一刻,就会多死一个大燕士兵,不要再磨蹭了,你去吧。

陈势心中一凛,正要回答,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唤:肃儿!

顾桥抬眸看去,只见夜色下,竟是曾氏带着几个丫鬟过来。

很显然,他入城的消息不止送给了幕府,还送给了曾氏。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曾氏打量着他,眼中寒光一闪即逝,旋即笑道:都回青渊了,怎么也不回家呢?难道公文竟比娘还要亲吗?

当南肃站在阳光底下时,顾桥只能站在阴影里,可他如今光明正大地坐在了拓臻王的位置上,试问谁才该收敛一下锋芒?

顾桥看着这个与自己通了十八年信的女人,站起身来,上前轻轻执住了她的手,笑着唤道:母亲。

母亲,别来无恙。

肌肤触碰的那一刻,恍若有大片的沧桑岁月从他们之间流过。

顾桥笑着望向曾氏,手上微微一用力,捏得曾氏娥眉一颦,却也笑道:我的好肃儿,昨日娘才收到你的信,怎地今日就回来了呢?不过回来也好,娘真是想念极了你。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微微踮脚,似乎要附在他的耳边。

顾桥见状,很是体贴地弯了腰,只听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我可真没想到,你也敢戴着穗子坐在我儿的位置上,顾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第八十八章

屋子里突然有一丝风,吹得穗子微微晃动,顾桥直起腰来,极清淡的笑道:母亲,儿子还要公办,恐会怠慢您,不如您先回吧。

公办?

曾氏的眼锋凌厉地扫来,冷冷一笑,扭头对陈势说: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竟让王爷连一晚歇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南肃未回青渊前,曾氏便是这片土地的女主人,陈势不敢怠慢,连忙说:太妃,下官正和王爷相商运送北地粮草一事。

运送粮草?

曾氏眉头皱起:不才刚送去吗?怎地又送?

顾桥顿时也跟着眉心颦起,看曾氏的表情,他顿时觉得疑惑,难道她不知道南肃扣押粮草一事?

虽然他和这对母子接触得并不多,可却能看出来南肃对曾氏是言听计从的,然而如此大事,曾氏竟然不知道?

这实在太奇怪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从心尖一闪而逝,可它溜走得实在太快,顾桥什么也没抓住,那丝惊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前他留下士兵、陈势等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可如今细想一阵后,他突然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和母亲说会儿话。

曾氏娥眉一挑,默不作声看着陈势等人退走。

不过片刻,殿内变得安静起来。

曾氏极为熟稔地走了几圈,打量过被顾桥动过的卷轴后,在案后坐下,冷冷地道:你潜入青渊,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留下了两个丫鬟,正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后侯着。

顾桥看了两人一眼,也不再避讳,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说道:母亲

刚说这两个字,曾氏表情变得阴郁起来,声音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几乎无可压制:母亲也是你能叫的?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顾桥默默地看着她,刚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又咽了下去,过去的十八年,他曾无数次叫过她母亲,她也欢欣地应了,而今,他又该叫她什么呢?

终究,还是有一丝酸涩从心底涌起。

过了很久,顾桥才微微一笑,温和地说:好吧,太妃,那我们来说些正事,你知道拓臻王勾结临丹和大夏,更将粮草扣押下了吗?

什么?扣押粮草?

曾氏诧异地反问。

而待听得顾桥说完北地战局后,凝滞的气氛中,她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顾桥盯着她,继续说:拓臻王如此意气用事,可曾想过这后果?战争,只有败或不败,倘若殿辰败了,关口被打开,届时整个大燕都会轮入万劫不复之境,青渊难道能独善其身?

曾氏不语,只是抓住扶手的指甲越扣越紧。

太妃,这是殿辰败,可倘若殿辰不败呢?毫无疑问,这对整个大燕都是幸事,但你可曾想过,大燕若挺过去这个坎儿了,第一个要找谁算账?大夏?临丹?不,都不是,比起敌人,吃里扒外的叛徒可更让人寒心、更坐立不安、如鲠在喉,这道理,难道太妃不比我清楚?

如今,金陵众人都对北地和地方灾情不管不问,可是,那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见,而是因为皇位悬而不决,没人敢在这时候轻易踏上这方荆棘遍地。

可一旦皇帝薨逝,不管是哪位皇子接过玉玺,所有积压的事务立马就会风行雷厉地被端上台面

古往今来,哪位皇帝不是活在身后名中?

一场天灾民乱,死伤无数,大户氏族毁了十之六七,百姓也有近二十万人死于战乱或饥荒,但对于各皇子来说,这笔买卖,实在是划得来。

是的,划得来。

大燕藩王众多,这已经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而今西南氏族尽毁,北地藩王势力大损,青渊也遭波及,皇子们都在积蓄着力量,就等着将外放的权利收回,而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会是谁?

所有人都正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而被架起来在火上烤的,只有殿辰一人。

只有,他的相公一人。

顾桥看着曾氏的表情,忽然摇了摇头,连语气也跟着低下去了:太妃,我知道你可能在怀疑我所言的真实性,可这些年你也见了,我从未给你们南家惹过什么麻烦,若非殿辰撑不下去了,你觉得我会回来,我真的在意这个王位?

曾氏坐在椅中,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这时忽然只听顾桥轻声道:若说青渊唯一让我在意的,也只有你,还有两个姐姐

对你们,我是真心过的。

你知道吗?

过了很久,曾氏才抬起脸来,透过烛光看向顾桥,他的脸颊很瘦,衣衫雪白,左耳垂上挂着的穗子,似乎正是她送他去金陵时戴上的那一条

曾氏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是,她终究是冷冷一笑,说道:好,我答应你,十万粮草明日即刻就会发往青渊。可我的儿子我自会教导,你既然有胆来了这里,就该清楚自己是有来无回。

闻言,顾桥眼眸缓缓垂下,沉默不语,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腹部。

曾氏忽然心有不忍,也不想再看他,别过脸说道:我曾经留过你一命,只是,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手下留情,那如今就别怪我了。

说完,她身后的两名丫鬟便走上前来,从腰间掏出绳索,一人一首按住了顾桥的手臂,就要将他拿下。

顾桥早就看见了她们骨关节上习武留下的茧,见状只是轻叹一声,轻声道:只要太妃能帮我相公,我顾桥死不足惜。

烛火噼啪,风声赫赫,冥冥中,他似乎穿过了皑皑时光,听到了昔日路尧的谆谆教诲。

出手要快,认位要准,心态要稳,力道要狠

就在绳索打结的一刹那,顾桥身影一闪,整个人蹲低,一下错开了丫鬟的手,袖管里迅速拔出两柄匕首,用力向内侧一横,血腥迸溅,红光乍现!

两声惨叫还没穿透耳膜,匕首就已拔出飞掷,一下扎进两人的心脏!

刺穿,旋转,气绝,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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