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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西境府军不过一射之地的是他们晋国国都,又不是魏国,冯元明当然能在这劝他!

慎涞趁着二人剑拔弩张,好不容易插上话,不义之战,正好以这理由伐之。

卫玉思面色更难看了。

慎涞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讪然道:怎么了?

卫玉思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先太子在他们那。

两人了然。

郦佑上位本就不光明磊落,郦缙或许引狼入室,但有郦缙在西境府军,那终究也只是晋国内战罢了。

好手段。

慎涞在心中感叹。

突然很是好奇那位周国新君是什么人。

卫玉思不欲多说,朝两人拱拱手,便出去了。

一时静默。

嗝。

慎涞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打破了眼前的寂静。

冯元明霍然回头,凌厉的目光吓得慎涞往后退了半步。

告辞。冯元明撇下这句话,匆匆踏出充满酒气的大殿。

慎涞一笑,倒酒,倒酒,他几乎止不住面上越来越大的笑容,寡人今日,不醉不归!

梁境。

梁主宓景朝面无表情地撇下从越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

晋军回撤国都,只是山高路远,若是在西境府军打下晋国都后再回去,那就成了天大笑话。

魏国力大不如前,便是如前,也难以以一国之力攻下周。

晋不在,越国就是个收过路钱的,越军上战场不倒戈是最好结果,指望他们有什么用?笑话。

眼下只有梁与魏。

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案上划过。

梁军还未至越境内,此刻撤回,损失不会太大。

倘若去了越,却没能攻下周,劳动大军,没有半分好处,还平白让周主怨恨,那才得不偿失。

虽然两者权衡,大军撤回更为稳妥,然而无功而返,他不甘心。

宓景朝若有所思地擦磨着茶案。

陛下,陛下!

宓景朝回神,皱眉道:又怎么了?

臣属快步进来,到宓景朝面前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信。

师焉的来信?

宓景朝接过。

印信却并非师焉,而是越主。

慎涞与他素无渊源,怎么会给他来信?

宓景朝心中一动,拆开信件。

慎涞在信里同他寒暄了不少废话,宓景朝耐着性子看下去,洋洋洒洒两张纸之后,慎涞才提到,周主想和宓景朝做几笔生意。

正儿八经的生意。

不过是梁地盛产大宗之物,以及,梁地所无物产之物。

譬如说,马匹。

梁地山清水秀,物产甚丰,然没有精良马匹,一是地方湿热,二是山地崎岖,不适合跑马,宓景朝在位时也尝试过命人培育。

然而素无传统,自己找不出好法子,旁边的晋与魏都不愿意襄助。

毕竟,每年卖给梁人马匹也是额一桩大生意。

若有可能,或许还能得来一批从西境而来的战马。

周朝这一年仗打不少,所用粮食太多,买粮不奇怪。

奇怪的是,向梁买。

周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越愿意为两国贸易提供便利,倘若做成,行军所耗费之巨不仅可以抵消,还能额外多出不少。

此外其中还有诸如染料布匹和胭脂一些用量不大,但价格不低的小生意。

见到自己即将攻打的国家君主来信居然能觉得喜悦,连宓景朝都觉得不对劲。

要怪只能怪师焉这个老匹夫把他拖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宓景朝把信扣下。

这封信不是周国使节送来,就算不成,他和晋、魏也不会撕破脸,此举可谓体贴至极。

只是,先前会盟昭告天下,贸然撤军,恐怕会被耻笑。

宓景朝默然地坐下,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若是退军,当有名正言顺的退军理由。

陛下!

宓景朝抬头,脸上流露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怎么了,可是周有了什么动向?

那臣属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从袖中拿出一文,呈给宓景朝。

这是抄录下来的檄文,宓景朝一目十行地看过。

魏与周有旧怨,当年康宁公主嫁给魏太子师行之,不足一年便被折辱自尽,尸首还是在文帝登基后归还的,作为登基贺礼,骨殖和师焉的贺书一道送来。

若非李昭死的太早,周魏之战等不到现在。

檄文痛斥魏行无道之事,并且讲明了这是私怨。

既然是私怨,无关公义,何需他国出兵。

这时候出兵,反而陷自己于不义之地。

这封檄文,就表明了周主的态度。

他不在意先前哪国曾与魏联合,往事一笔勾销。

只要不再掺和周魏国战便可。

宓景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大笑道;好的很!

这位新君,当真有文帝遗风!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二更,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不好意思。感谢在20220616 19:05:1320220617 12: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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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我军踞险要之地, 尚有一战之力,若陛下下旨, 则臣等必不惮生死, 以身许

别念了!

读信的臣属缩瑟了下,立刻闭上了嘴。

师焉脸涨得通红,吼道:叫冯元明立刻回朝!眼下国中空乏,晋分身乏术, 倘若梁与周沆瀣一气, 欲威胁我朝当如何?他冯元明领军在外迟迟不归, 是要造反吗!

书房中, 有臣子低声道:陛下,冯将军忠心耿耿, 天地可证。

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去,这双眼睛早无年轻时的锐利,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疯狂与痛恨, 他狞笑道:你拿什么给冯元明作保?拿你的身家性命吗?

那人顿时白了一张脸,频频叩首道:臣不敢。

书房一片死寂。

仿佛有人正在悄悄地看着他, 待他抬头, 那如影随形的黏腻视线又消失了。

明明书房温暖如春, 师焉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老了,酒色丹药交攻加快了他的衰弱, 当年能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一方雄主,竟慢慢成了这个癫狂样子。

书房中不少人都是老臣,如今见到师焉花白头发下那双理智全无的眼睛, 心中唯有叹息二字。

却什么都不敢说。

毕竟上一次, 劝谏师焉的人的脑袋, 还悬在正阳门。

幸而已经入冬, 不然夏日一人头高悬,气味难闻,蛆虫遍布,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去,把鸡鸣寺的法师请来。师焉沉声道。

陛下是说,请鸡鸣寺的法师?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地问了一遍。

一方砚台携带着风声飞了过去,咣地砸在了问话宫人的额角,砸的人一个踉跄,鲜血登时渗出。

师焉面色青白交织,去!

那宫人捂着额角,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至晚上,师焉终于将众臣放回。

书房重归一片安静。

师焉喘着气,然后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他心却没有就此放下,他慢慢转过头,在听到声响之前,又一次豁然扭头。

风声而已。

没有他想象中来找他索命的怨鬼冤魂。

师焉扶住了桌案,豆大的汗珠顺着遍布沟壑的脸淌了下来。

师焉在未登基前就在外领兵,他总能梦见尸山尸海,从前满不在意,甚至能呵斥梦中的恶鬼,嘲笑着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反抗,死了,又能耐他何?

然而,他慢慢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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