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球和拉拉队(1 / 2)
('冬天的纽约难得显晴。一向被细雨与迷雾笼罩的城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烤盘上的哨声与接踵而来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赛德懒懒地拉了拉身上印着哥伦比亚大学口号“Roar,Lion,Roar”T恤的衣领,眯着眼睛,用手中尚且冰凉的半罐啤酒贴着下巴给自己降温。
赛德向来对这些需要在阳光下疯跑的野蛮运动没兴趣。他扭头看向身旁,夏利已经跟着其他“哥大人”起身欢呼,艳阳熏红了对方漂亮的脸蛋,滚烫的手心兴奋地紧贴他的小臂,让本来仅有的凉意也烟消云散。赛德眨眨眼,把虚视着球场发呆的眼神收回,去捕捉夏利纤长睫毛上亮晶晶的汗水,在心中暗自叹息——这双碧绿色眼睛值得任何人牺牲美好周末去看这场荷尔蒙过溢的游戏。
一个结束比赛的安全球落地,长长的哨声即刻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哈佛学生们爆发的尖叫,他们齐齐跳起来朝另一头的哥大学生们嘘声,以报复他们在球队失分时嚣张的嘲讽。夏利不满地皱起鼻子,举起中指回敬几个在当中挑起战争的哈佛学生,而对方回以一阵轻佻的口哨。夏利碧绿的眼睛愤怒地瞪了起来,脸颊上的潮红猛地冲上耳尖:“该死的!这是我们的主场!”
“嘿夏利,冷静些。”赛德连忙跟着起身,侧身挡过他们嘲讽的笑脸,伸手按了按夏利的肩膀,却被鼓着脸的对方用力甩开,他幽幽收回手,不远不近地跟在慌忙冲到观众席第一排的夏利身后。他不出声,夏利也并不回头,只自顾自地撑杆弯腰把头探向场内,扯起嗓子大喊:“珀西!”
球场上穿着二十三号球服的青年应声抬头。他原本跟在队伍的最后头,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循声小跑到他们面前。
“夏利?你在这里做什么?”珀西似乎仍然眩晕于刚刚输掉的比赛,隔着头盔的声音有些闷:“今天是周六,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夏利朝珀西撇嘴,看起来有些郁闷:“我来看看我唯一的弟弟不行吗?”这时,他才终于想起背后的赛德,像是牵羊般拉着慢吞吞走下来的蓝眼睛青年,向他介绍:“赛德,这是我的弟弟珀西;珀西,这是我的学长赛德。”
“珀西,赛德。赛德,珀西。”
赛德不动声色地收回被夏利虚握住的手,向珀西给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赛德温斯顿,很高兴认识你。”
“我想我知道你。”珀西点头,声音依然闷闷的:“珀西法兰辛。”
头盔挡住了他的脸,赛德只窥见一双与夏利截然不同的眼睛。同样是绿色虹膜,有别于夏利鲜艳明亮的翠绿,他的绿色混入了忧郁的蓝调,如同雾霾笼罩中的沼泽地。赛德好奇地看着这双眼:“你们的姓氏不一样?”
“是的,这是我妈妈的姓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歉,实在冒昧。这是个浪漫优雅的姓氏。”赛德为自己冒失的好奇心诚挚地道歉,对方头盔下的雾霾散去一瞬:“谢谢。”
夏利回到栏杆旁,冷不丁地把身子撑得更高,亲密地伸手搂向珀西:“我和赛德今晚会一起到家里去。我太挂念妈妈做的饭菜了!”
珀西熟练地偏偏脑袋,让他的手捞了个空:“他们去迈阿密了,你应该勤看一下邮箱,爸爸还没有习惯使用社交软件。”
夏利热情的笑脸凝固在空中,拿出手机,急忙低头翻找信箱。
“他们下星期会回来。我该走了,记得看看那些邮件。”珀西无奈地摇头,听见队友的催促声,留下提醒,匆匆转头向更衣通道跑去。离开前他瞧了赛德一眼,对方表情淡淡,安慰般轻拍了一下夏利的后背。
“抱歉赛德。”夏利坐上台阶,蹙紧眉头看完父亲传来的邮件后,满脸愧疚:“我应该先看看邮件再向你夸下海口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夏利。”赛德并不在意这顿晚饭在哪里吃,对他而言,吃饭的对象远比吃饭的地点重要。他绅士地拉起夏利的手,真诚安慰:“现在还早,我们来得及在曼哈顿订更好的餐厅。”
他乐意看见夏利的眼睛一亮。而夏利垂眸挠了挠他的手指,勾唇微笑:“谢谢你赛德,你永远都那么贴心。”
然后,夏利就像纽约变幻莫测的云层般消失了。他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离开,让赛德独自一人留在咖啡馆内转着咖啡勺,赛德指尖捻着勺柄,托腮看着墙上分针转了三圈后才等到回电。为他带来阴天的夏利显然在另一头遇见了晴天,语气要比晌午看球时更亢奋:“好消息赛德,帕斯教授邀请我到他那儿讨论这个学期的论文,我有预感,我这次会得A。”
赛德放下咖啡勺,皱起眉头:“可今天不是周末……”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果决的忙音。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玻璃窗上反射的自己,抬手粗暴地把身上的口号T恤脱掉,赌气般灌完杯中冷透了的玛奇朵,走出咖啡馆后把T恤狠狠摔进街边垃圾桶。
他百无聊赖地游荡在曼哈顿街头,脑海中不由浮现帕斯教授剃干净的须根、发光的后脑勺、聒噪而沉闷的气泡音和对费里尼电影肤浅的大侃特侃,再回想夏利刚刚期盼的语气——他随手捋了一把茂密的金发,烦躁地从烟盒中拿出烟,却没翻到打火机,只能无可奈何地把嘴里的烟摘下,挂在耳上,幽魂般转到地铁站时,颓丧地叹了口气,转手把烟赠给了站口的流浪汉。
他无可奈何地接受烂透了的周末,无可奈何地取消了前不久才打电话去预定的餐厅,乘上纽约地铁往东,准备到布鲁克林寻找一个温暖的栖息地。三十分钟后的赛德走出布鲁克林的地铁站口,遇见了双眼放光的安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十分钟前,安妮对着电话那头的电子合成音留下一串脏话,抬头看着开始擦黑的天空,放弃再度打电话给消失的路易斯。她带着摄影团队拦截在布鲁克林街头,盼望能寻找到一位愿意帮助大学生完成媒体作业、相貌出众的路人。几次拦截无果后,安妮眼尖地捕捉到从地铁站悠悠走动的熟悉身影,并且幸运地叫住了他:“小赛!”
如她所愿,赛德顿住了脚步。
“小赛,你必须帮我的忙。我需要你演一场戏。”安妮眼神坚定地盯着赛德,突兀的要求和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赛德语塞了一瞬,她趁机可怜地眨眨眼睛,补上道德绑架的一句:“看在我们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峰回路转又成为了大学同学的份上。”
“演戏?”赛德愣怔了三秒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现在?在这里?”
“是的。我的媒体作业需要在这里完成,而路易斯那个不靠谱的混蛋爽约了。”安妮迅速地解释缘由,没有等赛德有更多问题问出口,便连推带拽地拉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辆出租车前,打开车门,强硬地把他塞进去。
“嘿安妮贝尔,我没有任何拍摄经验,你不能就这样赶鸭子上架。”赛德满怀荒唐,不满地摇开车窗探头抗议。
“没关系,只是一场亲吻戏,你的工作只有亲吻。”把赛德的脑袋推回去,让他脸朝另一旁的驾驶座:“这时珀西,你的临时搭档。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
赛德局促地盯着珀西,这个上午才正式被介绍的名字如今莫名其妙地再度出现在面前。在橄榄球场上凶猛的四分卫换了一件简洁的白T恤,外披着松垮的灰色条纹衬衫,额前的红发都薅向脑后,露出一张特别的脸。赛德顺理成章地想起珀西外貌出众的兄弟,理所当然地比较,发现他们除了虹膜的颜色外,毫无能够被关联联想的地方。珀西的五官平常,颧骨上星星点点的雀斑和格外湿润的圆眼柔和了锋利的轮廓,配合上宽阔的肩膀,显得傻气。
他们都没有主动向对方抱怨不负责任地设起摄影设备的安妮。车内的沉默让赛德有些坐立不安,他张了张嘴唇,分神留意下唇翘起的死皮,尴尬地舔了舔,而与他对望的珀西挑眉,向他露出友好的笑容:“嗨,又见面了。”
对方的齿列齐整,一口白牙看起来十分工整,只是左边门牙有角看起来像缺钙导致的缺损破坏了和谐……赛德放弃兀自纠结珀西的牙齿,干巴巴地回:“呃,嗨?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嗨,赛德!”珀西回应了一遍赛德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赛德愣怔地面对珀西饶有趣味的眼神。他朝赛德露出一个狭促的微笑,颧骨上的雀斑因此活泼起来:“我又不是金鱼。”
另一头的安妮兴致勃勃,向场记打了个响指:“准备好了吗?”
“试试看吧!”困在这辆车内等待许久的珀西带着对结束任务的渴望干脆俐落地回应,板声措不及防地拍响——“A!”
“什么?台词是什……么?”被这个决定搁置到一旁的赛德诧异地盯着眼前珀西渐渐放大的脸,仓皇失措地寻求暂停逃走的机会,突如其来的靠近却让问句落下无力的叹息。对方那双特殊的蓝绿色眼睛半眯着,纤长的睫毛扫过脸颊,他们鼻尖轻轻相贴,安静地僵持,温热的气流在呼吸间静静流淌。
珀西半垂眼皮下的眼瞳飞快晃动,与赛德对视几秒后率先拉开距离,弯起眼睛:“抱歉,我僵住了。”他摸了摸后脖,歉意道:“我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速战速决,但我还是忍不住在想你有没有用漱口水。”
赛德眨眨眼,从对方的突袭中缓过神来,被这番莫名其妙的质疑逗笑:“你接吻的时候会想到对方今早刷牙时有没有用漱口水吗?”
“和女孩儿接吻的时候不会。”珀西耸肩,诚实地回答:“我没和男生接过吻。同为男性会有点在意。”
赛德重新打量珀西,捕捉到皱巴巴的格子外衫和口袋里随意竖插着的黑框眼镜,恍然发现其中蹊跷之处,不禁疑惑:“安妮是怎么把你找来的?”
“一些人情交易。”珀西再度弯起眼睛,笑容介于礼貌与苦涩间:“一段尴尬的往事。总之,我答应了安妮会使命必达地帮她一个忙。”
赛德同情地点头,转头看见对着监视器咬唇苦恼的安妮,看在对方在十三岁时愿意冒险把她家奥迪开出来载他的份上,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向安妮喊道:“你今天一定要拍到这场戏吗?”
安妮接过场记递来的声筒:“是的!成片只会在内部评分,你们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办法,那就试试吧。”赛德听见安妮的提醒,终于想起与“夏利的弟弟接吻”这个情景的微妙违和,不会被公开的承诺让轻微的顾虑可以被抛诸脑后,重新面对珀西:“我们可以不用太火热,也许慢慢来,循序渐进会容易适应一点。”
场记板再度拍响,赛德调整姿势,微微前倾,让珀西不用太费力就能找到一个暧昧的角度。珀西听从建议,缓缓吻来,他的嘴唇很薄,有些干燥。赛德迎合着启唇,珀西却没有再进攻,他们的动作因此再度定格。
“你不应该停下来的珀西。”安妮暂停录制,举起声筒指导:“表现得勇猛一点,最好咬他一下。”
赛德感到珀西柔软的脸颊擦过自己唇边。
珀西转头朝安妮回话:“拜托不要要求那么多,现在是我在和同性接吻好嘛!”
安妮不以为然:“只是一个亲吻而已!同性异性根本没有区别吧?”
“当然不是!”
“那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孩。”
赛德和珀西的声音撞在一起,珀西安静下来,赛德随即把话说完:“放心,我还是有用漱口水的。”
“就这样试试吧四分卫,给我一个火热的吻。”
安妮见赛德与珀西谈妥,回到监视屏后:“准备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哥大读什么科?”赛德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随意闲谈,以缓释彼此的紧张感。
“工程力学。”珀西深呼吸,尝试勾回一些从前恋爱的记忆,冷不丁地补充:“以前的女孩儿们都满意我的吻技。”然后他听见赛德从胸腔传出的哼声。
“工程学院里的?”
“拉拉队队长……”
“场景三十,第三次。”场记板拍下,安妮挥动右手手臂:“A!”
赛德先发制人,以吻封缄,落日余晖为对方浅褐色的睫毛渡上一层轻薄的光芒。珀西紧合双眼,唇舌大胆许多,从善如流地使用对女孩的调情技巧,轻慢的勾连与力度克制的舔舐,像是虔诚的野兽王子,赛德跟随他的节奏自然张开唇,出其不意地大胆勾缠对方的舌头。
珀西被突如其来的回应吓到,像是初恋的小男生般卡带停顿,赛德趁着这个空隙用犬齿在他下唇轻轻压了个印,左手压住他的后颈,攻守节奏在这瞬间转换。
赛德的亲吻风格和斯文的长相完全不匹配,更与女孩儿毫无关系,省下奇技淫巧,唇齿的勾引热烈而直接,并把对女士的温柔藏在绵长的气息中,绵里藏针,越吻越烈。珀西无措地掀开眼皮,凝视眼前专注的赛德,直到对方挑衅般舔过他的门牙。他不由恼怒起来,不甘示弱地抚摸赛德的脸颊,手掌慢慢顺着颚线下滑,停留在他颈侧与锁骨之间——美女与野兽转台到了动物世界,原本充满匠气与边界感的亲吻粗糙而真诚起来,唇齿相碰的咂舌声混在忽然降临的瓢泼雨声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纽约连续下了一周雨。上周的晴日荡然无存,寒风残忍地将仅剩的阳光卷走,留下密布的乌云与湿雾。受雨水、低温与清早九点半的影响,公开课上的学生们都筋骨懒散,睡眼惺忪的模样。赛德坐在顶排靠窗的角落,倦怠地揉了揉抽动的眼皮,眼睛半眯。球队的训练没有因雨而中止,微弱的哨响隐约掺在顶上旧空调慢悠悠的低声轰鸣、邻座提米神神叨叨的碎碎念和帕斯教授低沉嘶哑的长篇大论中,间歇分散他为数不多的注意力。
赛德无聊地拨了拨面前翘边的补充资料,眼神扫过每个人的後背,试图在下排靠近讲台的位置寻找夏利的身影,无果。这节公开课随着帕斯对马丁斯科塞斯1976年电影《出租车司机》的深入展开,也变得无意义起来。赛德必须得承认他不是这部美国通俗电影的目标受众,也不是为了学习如何解析好莱坞电影才出现在这节公开课上。他反复望向小礼堂的吊顶,又巡过眼下一众左动右晃的发旋,身旁一直在抖腿、喃喃自语的提米突然放下手中的笔,与他胳膊碰胳膊:“赛德,你想抽烟么?”
赛德掀了掀眼皮,看穿对方憔脸上写满的渴望,不咸不淡:“还好。”
提米摸摸鼻尖,悻悻握起笔,过了两分钟又放下了,巴巴地试探:“真的不想么?”
帕斯的话题已经从《出租车司机》对社会现象的隐喻转移到马丁斯科塞斯的生平,赛德瞥过帕斯锃亮的脑门,心想继续听他人的灿烂人生也不能填满他失落空虚的心,便站起身,懒懒地搭着提米的肩:“也行,走吧。”
他们走出小礼堂,靠在门外的长廊边。天色如旧阴沉,但雨幕渐疏,慢慢化作毛毛细雨,远处球场的哨响从室内沉闷的杂音剥离,直直刺耳,球员们蹚着泥泞,对抗着粘滞阻力分离拔腿奔跑,那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他们擒抱截球的动作也愈发粗暴,逐渐变成肉与肉的互搏,扭成一团混乱景象。
赛德把烟灰抖在由一张便利贴折成的烟灰缸里,身旁的提米一直用余光睨视赛德,趁其吐气的功夫,顺手取走他指间虚夹着的烟,享受地蹭上一口,卖乖般轻轻放回原位。赛德垂眸看着被他人口水濡湿的滤嘴,嘴角一抽,嫌弃地抖了抖刚刚对方没抖掉的烟灰,干脆把还剩大半的烟给了对方:“戒烟就好好戒,你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提米如愿以偿,肩膀松弛下来,歪扭多边形般挨在墙上,慢而认真地为自己辩解:“戒烟是长期工作,就像追求女生一样,得循序渐进。也就是说,得有个过渡期。”
雨已经完全停了,一缕阳光刺穿乌云,裂出几道缝隙来。远处球场的景色也清晰起来,一抹姜红色的头发迅速闪过,敏捷地躲过追兵的擒抱,越逼越近——赛德收回视线,撑脸观察挨靠墙壁软成烂泥的提米,指甲反复敲在烟盒盒盖上,抽出烟来,又推回盒中:“实际上你已经完全离开尼古丁一个星期了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提米挠了挠眉毛,借着赛德随意的关心,以吐露自己细小碎散的心事消遣课堂时间:“我们原本的吉他手带着鼓手跳到了其他乐队,现在我们换了新鼓手,却没有找到新吉他,而且新鼓手还和我们磨合得不怎么样。”他深吸气,缓缓呼出,回想到了什么,滞涩的脑筋忽然灵活起来,再看赛德脸时眼睛发亮:“赛德,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当过主音吉他。”
“不太记得有这回事。”赛德皱皱鼻子,把烟灰缸放在提米搭过来的手臂上,撇脸避过那道突然的炯炯目光。他没想到此处会有回旋镖,后悔刚刚没有慎选话题,明明提米的人生中能让他脸色差的事少得可怜……他准备假装从容地抬步离开,提米却没有给他机会,身子向前挡了挡,一面挂着狡黠的笑容,一面笃定地打开手机相册,在照片海中找到一角模糊的影片封面,上面勉强能辨认出一把银色的Fender和一只修长的双手,点击播放,一首用观众嚎叫作背景音的爵士摇滚在走廊回荡:“赛德温斯顿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第一次听到。”赛德翻了个白眼,还是抬起打火机点燃了新烟。提米见赛德没有过多反驳,断定对方不太抗拒,便收起手机,转换策略,挤出几滴虚假的眼泪,看起来有点像委屈可怜的黄鼠狼:“嘿,小赛,要不要,稍微考虑一下?”
“嗯哼。”赛德瞧了一眼泄气变脸,重新赖回墙上的提米,从口袋里摸出另一张便签纸,折叠几层,把烟头在上按熄,然后对折裹住烟头。他觉得重拾摇滚不是个坏主意,但也并不着急回答,目前需要解决更重要的事:“中午吃什么?”
“东翼吧。”提米也把烟头在纸烟灰缸上厚的边缘按熄,将纸盒对折包裹烟头,随手揣进裤兜里:“哥大应该为学生设置一个‘逃避帕斯专用’吸烟区,至少在走廊边放个垃圾桶。”
球场上的哨响一声接一声,没入帕斯沉闷的阐述中,赛德和提米回到小礼堂无聊的空气中,提米枕着手臂只坚持了半分钟清醒。
“妈的珀西,你是水牛吗?”亨特嘴里胡骂着摘下头盔,摸了摸嘴角渗出的血渍,试图起脚踹开把他扑倒在地的珀西。珀西在被他踹到前松手躲开,咧嘴坏笑:“无痛不拿分亨特。”
哨声再响,像雄鸡悠长的鸣叫,一个决定比赛的罚球——“珀西!”
珀西吸了吸嘴里的血沫,接住传球后迅速冲阵起来,风刺穿头盔灌满他的肺。矫健灵活的身躯如同一头蛰伏已久、凶猛狠扑向猎物的豹子,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刺,拿到结束今天训练赛的一个六分。
“操你的珀西。”再度被撞倒在地的亨特高声骂了一句,站起身后拍了拍膝盖上的泥:“现在那么猛,比赛的时候可别变缩头乌龟。”
珀西摘下头盔,一把抹掉睫毛上垂坠的汗水,笑着扬了扬下巴,朝亨特比了个大拇哥。
那边教练吹了一声象征训练结束的短促哨响:“可别太得意了小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了吗,可别太得意。”亨特跑来一把揽过珀西,珀西被推得趔趄一下,揉了揉肩膀站定,朝亨特比起中指。
东翼食堂的位置相较偏僻,类近食物广场,规模较小,来的人也稀少,唯独经常在东翼内绿茵场训练的球队经常光临。今天多了些在小礼堂上过公开课后的学生们,这个食堂距离东校门近,离开时穿过食堂能缩短路径。
赛德和提米如计划到东翼食堂,提米放下餐盘,一屁股坐在赛德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帕斯话也太多了。”
“知识分子癔症。”赛德叼住吸管,双手忙着刷新社交媒体,夏利的IG头像忽然来到列表的最前列。他眯眯眼,连忙点开夏利更新的动态,认出影片的背景是医院急诊室的分流台,一只苍白的手拿着闪烁红光的温度计。他咬了咬吸管,拇指一抬,任由夏利的动态自动滑走,漫无目的地继续往下刷了十分钟,最后退出IG,打开Snapchat,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留下一句“嘿夏利,你还好吗?”
“提米。提米?”赛德想要寻求一些意见,视线纠结着离开手机屏幕,转头看向身旁,才发现提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溜了,剩下一个干净的空食盘。
赛德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回复的信息界面,手指一按,让手机熄屏。忍耐着吃完挑不干净的花椰菜肉酱意面,把空酸奶盒扔进垃圾桶,端着两个食盘放到回收处。
冷清的食堂闹嚷起来,球队的人一窝蜂地涌入食堂,布朗运动当中的粒子一样迅速散满食堂,几个肱二头肌发达的球员和亨特勾肩搭臂地坐在一起,把珀西挤到桌子边缘。亨特和队友们说说笑笑,半响,举着叉子,表情痛苦:“哪个天才把花椰菜打碎混在肉酱意面里?”
他扭头看身像兔吃粮草般快速咀嚼吞咽的珀西:“天,珀西你这个怪胎,你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把这玩意吃完。”
“没办法,如果你有语言魔法能够让它的口感变得好一些的话,我肯定会吃得更欢乐些。”珀西皱皱鼻子回答,显然习惯东翼食堂偶尔会因为来人不多而胡乱炮制的奇怪产物,完全不在意地咽下最后一口。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听他们的爆米花话题,敷衍地回了几句,一直心不在焉地咀嚼,注意力被刚刚掠过身旁的清瘦身影吸引,那张眼熟的面孔面无表情地端着两个空餐盘走过,强迫症般把餐盘码在回收车的架子上,连餐具都按照原样放归应在的格子里,整齐的排列让架上七扭八歪的餐盘显得格外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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