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媚戴月回(6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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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净。凌歌轻拍我的后背,我看到书架上挂了两身衣服,是给我们的吗?

我们去卧室换上礼服,他穿白,我穿黑,样式很简洁,没有融入特别时尚的元素,阮小芃向来胜在服装的剪裁和轮廓。

凌歌帮我在胸袋里插上柚粉色手帕,我帮他插上淡蓝色的,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无力,没有任何意义,垂死前无聊的仪式,我混在朋友们之间,感受到成千上百倍的孤独,没有一个人能帮到我,大家喝酒、庆生、大笑,送上热切祝福,还不知道明天过后我和凌歌将劳燕分飞。

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被各色衣服首饰包裹的躯体,我只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白衬衫的衣领护在脖颈上,拉出灰蓝色的细长阴影,我知道那里吻上去是什么滋味。凌歌,我知道。你滑缎般的肌肤被我干燥起皮的嘴唇擦出踩雪的碎响,你会勒令我今天不准再吃橘子,然后切一盘水蜜桃递给我。

我知道你喜欢吃橙子和西柚,你不爱切橙子,你擅长剥橙皮,用大拇指旋开顶端的深绿橙梗,然后徒手剥下一整块散发澄澈芬芳的橙皮,完完整整云朵形状;我知道你不爱吃胡萝卜和生菜,讨厌吃咸甜口的沙拉酱,但因为我喜欢,所以早上你会准备两份颜色一样的早餐,用西红柿代替胡萝卜,用半熟青菜代替生菜,用炼奶油代替沙拉酱,我嘲笑你傻,你说笨蛋这是乐趣,我们在嘲弄对方上乐此不疲;我知道你喜欢棋盘的颜色,黑和白,你工作时只穿黑色白色,和低饱和度的灰,我猜如果哪天你穿了浅蓝色,一定会叫你的同事们大吃一惊;我知道你因为我喜欢上调香,但你不沉迷于花哨的味道,日常沐浴时你只用中国上海产的老牌檀香皂;我知道你最喜欢大提琴和古琴的声音,你收藏了上百张马友友和管平湖的专辑,而听到二胡响起时你会不厚道地偷笑,你既成熟又粗俗,你在电子版《红楼梦》《水浒传》《金瓶梅》等书里检索骂道二字,把后面跟着的脏话摘录下来,因为你觉得它们有诗歌的韵律,打仗的豪情,在床事中你会蹦出一两句,以为能助兴。

你的神经兮兮和道貌岸然,是我爱上你之后的附加惊喜。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你的美貌和才华,但只有我能享受到对你的讨厌。现在我时常为自己的好运气而震撼,我原以为没有谁比我更倒霉,但其实天父最爱我,他让我在很早以前就遇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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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117 末日飞行

你问我:你怎么不吃?大家都在吃呀,你怎么不吃?我吃了你喂过来的黄桃,朋友们低声哄笑,我想,去他妈的朋友,我一个都不想见到,我只想独占你。

你察觉到我有多么小气,多么阴暗卑劣。你在我耳边小声说:再忍一忍,到晚上就好了。天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当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你,当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用余光感受你。我跟所有人说话,我高谈阔论,但我所说的一切全部是给你听的。

他们喊我们寿星,往我们脸上抹奶油,我可能被抹成了雪人老头,所有人望着我发笑,我眼里只看到你脸上一块块斑驳奶油,我想舔干净。你把我护在身后向大家讨饶:这衣服是阮小姐送的,我们很珍惜,麻烦大家手下留情。

晚上六点多大家从玩完泳池回来,达芬妮换上晚礼服邀请我跳舞,我领她步入客厅中央,《Quizas, Quizas, Quizas》,我尽到一个绅士的责任,用火热眼神时刻注视她,她深绿鱼尾裙的裙摆围绕我的裤脚旋转,她艳红的指甲扣入我腰身,她颈上的银色丝巾风情万种翩飞,扫过我面颊。

我追逐并退步,转身切克加西班牙托步,她忽然解开我的一粒纽扣,珠光黑衬衫敞出V领,好在未露吻痕,我在追步中增加摇动食指的动作,暗示她不要再这样做,她吐吐舌头,可爱到令我讨厌,她这样好的体力我招架不住,跳了半个小时已汗流浃背,右扭转步时汗珠飞旋,但我还是一脸陶醉,目光放电,所有人都在看,我拼命跳给他看。

他们围绕沙发闲坐,品尝美酒和甜点,凌歌坐在扶手上,雪山高峙,不动明王,后来音乐换成门德尔松的圆舞曲,大家都加入进来,跳华尔兹、交谊舞,有男士从我手中领走达芙妮,我转身攀住凌歌肩膀,嘿。

嘿。

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可以。

他不太会跳,我们跳最老调的慢三步,八个花步都做不全,只是依偎在彼此肩头转圈而已。我低声说:怎么办?他们还不走,我都要困了。

凌歌轻轻笑出声,喉管的震动压在我额头,我心跳如擂,毛孔酥麻,真的,我对他的爱还有一见钟情的烈度。他说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你跳舞,我差点勃起。

我预感到今夜要大做一场,尽管最近纵欲过度,我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晚上十点终于送走一拨客人,之前专门预约了十多个代驾,替醉酒的客人们开车回家,客房也安排妥当,招待从国外赶来的客人,凌歌让我先上楼,随后他端来托盘,上面有热牛奶、曲奇和水果切盘,我看你今天几乎都没吃什么,现在吃一些垫一垫,我下去处理账单。

厨师、女仆的工钱都要当天结算,我听话点头,吃几块曲奇,慢慢喝完热牛奶,凌歌说过热牛奶可以助眠,这样想着,我的眼皮真的越发沉重,但没洗澡不能睡床,我很聪明地把床旗扯下来铺到地上,枕着抱枕打盹。

嘿,陈净,醒醒,醒一醒。有一双手在推我,朦胧中我看到穆辞的脸,他坐在地上,离我不远。我坐起来揉眼睛,怎么了?

他不说话,我又问怎么了?凌歌呢?他耷拉眼皮,终于抬起眼睛看我,明天下午台风登陆,所有航班停运。所以,凌歌的飞机改签到明天上午九点。

今天几号?

你你没事吧?今天是十八号呀。

窗外夜色浓重,原来还没过凌晨,凌歌要在十九号,也就是我生日当天离开。他的行李箱摊开在书房,为什么不在卧室里?因为他没脸见我,还因为他要收拾的不是衣物,他在乎的只有书籍文件资料,方形棱角整齐切割空间,纸的方形,金属的方形,木质的方形,他带上了我穿军装的照片,和缺少黑白点哈巴狗的照片。

他说对不起。

我想到了柔软的织物,电影院里的香水,畸形美丽的、我们还没试过的小玩具,我们还有很多爱没做,我还有很多泪可以为他流。我说:你抓紧,走利索点,省得我难受。

他沉默地看我一眼,继续收拾行装。现在是凌晨零点,在我的催促、他的默许下,穆辞帮忙把他的飞机改签到六点钟,提前三个小时。但就算是这样,之后六个小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凌歌说我可以呆在家里,穆辞会送他去机场,我问他:这六个小时你要让我在房子里倒立吗?或者到处乱爬?大喊大叫?

他重复了一声对不起,进卧室打开衣柜。我抱臂站在室外,不认真地辨听每一种声音,穆辞站到我身后:凌歌的难受不比你少。你干嘛非要送他呢,多陪他几个小时有什么用?还是在家门口送别吧,不然就算送他上了飞机,你照样会崩溃。

我说这个海岛国家太小,就算跟他分别站在岛的两段,我还是能听见他的心跳,但飞机飞在一万两千米的高空上,我可以装作耳聋。

唉,没用的,别骗自己了。相爱的人,就算分别站在南极北极,还是会

我说:你他妈的给我滚。我真没想到最后时刻竟然是这个有着娘炮眼睛的胖抖M陪伴我们。

凌晨两点钟穆辞坐进驾驶座,我和凌歌坐在后排,本来中间隔着可以跑马的距离,但他主动靠过来揽住我,我说给我一粒褪黑素吧,或者安眠药,我不想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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