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套路之后(4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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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个人的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个人不会是长公主,由那双眼睛,他便瞧出来这个姑娘的年纪不大,或许还及不上他。

她是中原人,应该是不带有一点儿匈奴人的血统的,从她那张温婉的脸就瞧出来了。

一个中原人,到了匈奴的阵营当中,还处在极其重要的位置,本来就让人匪夷所思。

这位又是个什么来历?现在这里是没有人清楚。

陈子惠眯缝起眼睛,瞧着那身影渐行渐远。

黑衣女子缓慢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陈子惠带来的一批人。

明知他们极大概率是无动于衷,却还是极其谨慎,直到转过了一个拐角,寂静的黑夜中赫然出现了响动。

她淡定地往前走,鞋尖里几具尸体的距离不过一寸。

蓦地,在前方,有数十个人从地上鲤鱼打挺似的起来,围到她的跟前。

这样子活像诈尸。

她抬起眼皮,扫了一圈他们,微抬起手臂,露出一截皓腕,腕上带着一支羊脂玉做的镯子,在这暗夜当中,甚至盖过了火把的光亮。

回去罢。

声音甚是懒散,手一抬一放,玉镯又滑落。

为何?

有人不甘心,其实算起来,他们的人不比陈子惠的少,干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放陈子惠走,他们清楚,将来陈子惠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我埋伏了人,你当他们就没有埋伏人?

她的眉毛轻挑,话语里已然有了斥责的意味。

我瞧着那树影之后都是人,这么大的风吹过来,小树的支叉会一动不动?

那秦县丞

我不来,他的命也当在此时尽。难道你们觉得陈子惠会留下他?至于卫国,我不动手,也要亡,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儿。

提起卫国,她更是不屑,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所布下,能稳稳掌控的局中。

第72章 故乡

黑衣女子说得甚是笃定,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这回转过了弯,到了开阔的地带, 确认陈子惠的人是绝对不会追过来了,一行人的脚步才快了些。

这开阔的地方便是方才交战过的战场, 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 全是尸体。

那一边卫国士兵在清理尸体,隔了半个山头, 这边还没有清理到, 一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地上的血迹有的凝固了,有的还流淌着,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子血腥味。

几十只乌鸦扑扑拉拉地飞过来, 落到尸体上,尖锐的喙剥开一片片还未腐烂的肉,啄食着,发出哇哇的叫声,仿佛是在吊丧。

这些死去的人有匈奴人也有中原人,生前是死敌, 死后葬在同一片土地上,来得及掩埋的,睡在同一片土地上, 等着几十年后尸身共同腐烂, 来不及掩埋的, 便一起被过往的鸟兽啃食。

黑衣女子的目光扫过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淡淡地出声:这回交战, 死的人真是不少。

手握住了那个羊脂玉做的镯子。

午夜之时,乌鸦,黑衣人,与这黑暗格格不入的,一是半隐在云层背后的圆月,二便是这洁白无瑕的镯子。

月光落在其上,平添了一丝清冷,也彻底将她这个人从这一片黑暗中□□。

风呼啸而过,吹得她衣袖飞扬,碎发乱舞。

脚踏上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往前走,压根不去瞧那惨状,亦或是说,在她的眼中,那些都称不上是惨状。

手垂下来,玉镯碰到了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不过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只出现了几秒钟,很快,就被乌鸦沙哑的叫声所取代。

又是悲怆与死亡的声音。

走吧,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悦耳,可话偏是用冷清的调子说出来的,就如同一夜寒风起,骤然将溪水冰封。

她的话一出,后面的几个人才挪动脚步。

由她走在前面,掠过这一片尸体。

走过这片空地,到了黝黑的山脚下,这座山是界山,翻过这座山,就是出了中原,到了匈奴的境内。

此处匈奴与卫国交界的地方是连绵不绝的群山,陈子惠带领的卫国士兵暂时顾及不到这么大的地方,山上又有匈奴人在这里接应着。

这一路,她暂时是安全的,不过要尽快离开这里,等陈子惠反应过来,带着乌压压的士兵来,她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不带一丝犹豫,将那些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抛到身后,疾走了几步,在黑暗中,由几个人引路,顺着土路上了山。

有人想到那些被乌鸦啄食,无处安葬的尸体,有些不忍:那些尸体就这么放着,不找人过去收收?

它们就这么曝尸荒野,总感觉与道德相悖,为国牺牲,还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不必,卫国人会管。

反正这里是卫国的领地,任由它们在这里腐烂,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卫国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且她打听过,陈子惠的父母死于瘟疫,他一定不会由着大规模的瘟疫再一次在他的家乡爆发。

再说,我们过去,派谁过去?谁知道卫国会不会又从这里找个借口挑起争端?或者我们派过去的士兵染些瘟疫,让他们再带到我们的都城来?

她向来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卫国的,明明立誓说要善待前朝皇帝,拉拢住了一堆摇摆不定的前朝近臣,稳稳地接过了皇位。

可等到位置坐稳之后,毫不犹豫地以莫须有的谋逆之罪把他们诛杀了三族,一个都不留。

让他们把瘟疫传播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两边的人已经是撕破了脸皮。

在他们的眼中,百姓的命如蝼蚁,多几万少几万都无所谓,反正死了再生,如此无穷尽。

冷冷地说完了这番话,她加快了脚步,催促着前面的人赶紧沿着之前安排好的小路往上爬。

山并不是很高,但是险峻,紧赶慢赶,半个多时辰,一行人才将将爬到山顶上。

入夜山顶风大,能听到风呼呼地咆哮声。

向北走,是逆风而行,风从山顶上迎面过来,狠狠地拍到人的脸上,要把上行的人往下翻,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在将近山的最高处时,她放慢了脚步,这里便是匈奴与中原的界限,本来在这群山当中,山南山北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在寻常人的印象中,山北是苦寒的荒原,山南是繁华的中原。

与她来说,亦是如此,山北是他乡,山南是故乡,可是她与故乡的一切联系已经被生生割断,亲故不在,天人两隔,唯有身上流淌的血,生的这副容貌,是与中原一脉相承的。

在即将登到山顶的时候,她的脚步由缓慢到停下,蓦地回头。

离得太远,战场上的场景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远远地看去,只有一片黑暗,在黑暗当中还掺杂着几点暗红。

再往远了看,是山起伏的轮廓,那是中原的山,翻过这山往南走,是并州的治所晋阳,前朝龙兴之地,接着脚步不停地往南,到了最繁华的地方驻足,便是卫国最繁华的地方洛阳城。

只可惜,这一切只能刻画在她的脑海当中,在脑中描绘着京城的繁华,只有思绪能飘过山川河流,到那么远的地方。

风呼啸而过,鼓吹起她的衣服,本就系得不太紧的面纱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她的容颜,好这是在夜晚,一行人潜伏而行,连火把都没有举,故而谁也瞧不清她的容貌。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淌下来,滑过脸颊,落到地上。

一滴热泪留给了故乡。

那么好的地方,为何要落到周恒的手里,被他的后辈们所糟蹋。

她的手蹭干了眼泪,接着往前走,离了故乡,到了匈奴的境地,她不必回头,对于经过的土地,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秦县丞在离了这座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见她上了这座山,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陈子惠是不叫他过去的,可他执意要去,最后是这几个人一起过来了,连带着韩昭昭。

好在随着他们的离去,匈奴人已经撤开了所有的人马,故而这一路上没有遇上人,除了躺在地上的死人。

他们离开,卫国的人想抓住他们,为时已晚,秦县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叹自己的一生活得像个笑话,本想为自己的故乡求个和平,没想到把所有人拉下了深渊,带来了更持久、更残忍的乱世。

她走了。

将来的战乱还会继续,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当这一队人最后的身影隐没在山间时,秦县丞才回过头来,又看向韩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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