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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盛事本就传扬得广,今日宴会后阮闲和一名女子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不出半日,于禁中上下不胫而走,胡太医也是知晓的。

他无奈道:殿下身上中了毒,尚未脱离险境,现在高热不退,具体境况,还要等明日再看。

孙勤一听吓坏了胆:太医,这竟这么严重?

胡太医点头:伤虽不是致命伤,这毒却真厉害,幸亏兵马司今日巡城赶到及时,再晚一步,毒入血髓,那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既然王妃不在,那就让老朽等人守在间壁,劳烦孙内侍为秦王殿下守夜,一旦有危险,孙内侍及时通报。

要的,要的。

孙勤招待太医们到间壁客房休息。

今夜受伤的毕竟是秦王殿下,不能有丝毫闪失。秦王遇刺的事,也已经惊动了陛下,天子降旨严查玉京,势必要找出加害之人。

君至臻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半下在油锅里,备受煎熬,一半封在冰泉下,血液凝固,身体像卡在两座大山间,往下是无底的深渊,而他还在慢慢地往下滑去。

浑身上下都浸泡在汗水里,然后,像是有谁拿了冰凉的帕子擦他的额头,他本能地去抓那人的手。

被他握住的手,再也抽离不得,只能停在半空之中,任由他压下去,放在胸口。

秦王的身体在打颤,牙冠都在战栗,孙勤瞧着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个小殿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们两兄弟在冷宫里头,还是那么一丁点大的蒜苗高的娃娃,走路都不稳当。

那天贤妃娘娘被毒虫叮咬生了病,冷宫里没有药,两个小孩儿救母心切,祁王殿下急得又哭又嚷,可是始终嚷不来人,四壁都被锁上不得出,秦王殿下便顺着烟囱爬了出来,那么高的烟囱,他硬是钻得满身泥灰,全身皮肤都被燎了火泡,还一头从瓦砾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胳膊。

这位小殿下一声都不吭,冷静地去向人求救。

适逢他路过冷宫,小殿下看到自己,如同看到救星,竟双膝朝自己跪倒,求他救母。

孙勤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一节曲伸的袖管,震惊于他疼得脸色苍白,却自始至终不喊一声疼,从那时起,孙勤就钦佩又心疼。

贤妃得救了,孙勤借故到冷宫也走得勤快了起来,时不时为君至臻送一些良药,将她的胳膊用木板固定绑上,手法粗糙得很,但冷宫里也没别的大夫愿意过来了,幸而孩童的骨头长得快,也没为殿下留下什么病根。

贤妃娘娘缠绵病榻也很久,小殿下的伤都快好全了,她才起来。

那日孙勤路过冷宫,看见好不容易能下地的贤妃抄着水桶就往君至臻身上砸,痛骂他丧门星,我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遭这种罪!天杀的,我竟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

木桶重重拍在君至臻背上,那桶年久失修,都是些糟木头,一下拍得四分五裂,三殿下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四殿下不敢劝,扒着柱子哭得老大声。

贤妃一边打一边咒骂,没一句好听的,招招戳人心肺。

还是贤妃大病初愈,打累了,这才罢了手,她趴在石井栏上,哭得恸断肝肠。

三殿下趴在地上,坐起身,用手揉了揉后背,没说一句话,将地面上散落的糟木头全部捡了,步履蹒跚地晃到墙根处,扔进了柴火堆里。

十多年了,孙勤看着此刻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榻上的殿下,一些往事重临心头,还是不免心疼。

璎璎

孙勤听到殿下在唤着一个名字,凑近了听,才听得清楚是王妃的闺名。

迟疑了半晌,突然再也忍不住,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让王妃来这里看一看殿下。

哪知他正要走,秦王的一只手却拽住了他的手指,将他留住了,孙勤怔了怔,愕然地坐到了殿下床边上,瞧见君至臻虽眉峰紧锁脸上失了血色,苍白无比,但眼帘颤动,似是要醒来的迹象,孙勤惊喜交集。

殿下!您醒了!

君至臻的眼睑扑扇了一下,慢吞吞地扯开了一条线。

若有光渗透一线,漏了进来,照亮了他的眼睛。

君至臻感觉自己紧握着一只手,那手宽大而温暖,但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见,是孙内侍那张又老又柴、鹤发鸡皮的脸,和梦里柳眉杏眸、瑶鼻樱唇的粉靥实在是相去甚远。

君至臻唰地一下松开了手,放孙勤差点儿屁股蹲摔在地上。

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成两半,君至臻皱了皱眉,看向一脸欣喜的老内侍,随后,目光在这点满蜡烛,光晕清透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逐渐暗淡。

孙内侍,是你。

孙勤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地道:殿下盼着,是谁。

不等他问,孙勤大着胆子,道:殿下受了重伤,理应好生休息,这伤虽不甚深,但太医说了,刀口上的毒,毒性猛烈,殿下今日万万不可再动,等明日王妃醒了,老奴去唤王妃。

君至臻想,璎璎大概见了他新伤盖旧伤的,只怕会害怕,她口中说着不嫌弃,但他认识她的眼神,第一次看到他身体上那些烂疤时,她眼中的神情骗不了他。

不用了,君至臻虚弱地侧身将头靠在枕上,缓缓吩咐,不用惊动王妃,我伤势在后背,不要命,我心里清楚。

孙内侍真是疼啊,殿下自小就会忍痛,没有人教,自己就无师自通了,从来不要任何人心疼,怕旁人瞧见,受伤了从来都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

宫里头

孙勤顿了顿,不知要不要说禁中的情况。

说下去吧。

孙勤点了点头,看着君至臻惨白得脸色,迟疑道:陛下震怒,下令玉京全城戒严,势必要找出幕后主使,刺客尸首也已经拿去辨认了。漱玉宫那边儿好像,没什么消息。

作者有话说:

独自舔舐伤口的真真。

璎璎知道可要心疼死了。

第50章

日上三竿, 金色阳光穿透帘帷,唤醒了酒醉甜梦中的美人, 苗璎璎的眼睑支撑起来, 望向窗外,有麻雀用轻细灵巧的爪子抓挠着窗棂,发出噗通噗通的声响,苗璎璎懒洋洋地侧身听了片刻, 伸了伸懒腰, 终于不再赖床。

恒娘!

她穿上自己的绣履, 更衣系带, 便照旧去喊恒娘。

喊了半天不见人, 苗璎璎自己不会弄发髻,惊讶地推门去看,只见寝房这边没任何动静, 但也没人,苗璎璎喊恒娘不到, 又叫莳萝。

喊了几声莳萝终于听见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来,苗璎璎看她额头都是香汗, 衣服也是昨日的没换,面露急色, 怔了怔, 怎么了?出事了?人呢?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是谁,出了什么事,莳萝娇喘吁吁地停在回廊底下, 捂着胸口道:人都守在前院去了。

苗璎璎愣住:什么?殿下呢?

莳萝连忙回禀:殿下昨日回来途中遇到刺客伏击, 受了重伤, 昨夜里王府里的人一宿没睡,都在前院守着动静。

刺杀?重伤?

苗璎璎脑子里像是被一道斧子劈裂了思绪,气息提到了嗓子口,突然出不得。

你怎么没来叫醒我!

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堂堂的王府主母,竟然因为吃醉了酒,睡过去了!

莳萝不敢说,叫了,叫了好几遍,可惜雷打不醒。

苗璎璎耽搁不了,也不顾披头散发,径自朝前院奔去。

王府的前院名曰槿梨院,正堂名为悦微堂,现正堂里坐着的是太医、宫中内侍等人,都在这里等着消息,苗璎璎披散着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本来路过悦微堂就要逃走,可她又想自己必须知道君至臻的伤势情况,这些再没有比问太医更为清楚的,便硬着头皮,顶着一副宿醉酒醒的憔悴姿容,在众人震惊地打量下,莲步轻移而入。

孙太医,李太医。这两名太医从前蒙陛下君恩,来苗府为爷爷看过病,苗璎璎因此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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