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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就不来烦你了。”Carl把头埋得很低,双手紧紧抓着病床的床单,小声啜泣着,“我准备明年纽约了。希望那时候,你的疗程可以结束吧。”

邵明辉始终闭着眼,只能脑补年轻人的表情,实在有些心软,但还是狠心没有回应他的前半句话,只是点点头,问:“是升学吗?”

“嗯。大学里面的合作项目。”

“恭喜。”

Carl又默了一会,努力止住眼泪,最后鼓起勇气问:“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邵明辉想了很久,终于睁开眼,看着他深沉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还有带着水光的脸颊,仿佛在对一个辽远的灵魂讲话:“在外开心,记得常来Sense.”

Carl噙着泪,忍了很久,最后还是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汀在门外,虽听不真切,但也了解了大概,鼻子有点酸,见人出来,赶紧上前去安慰。

Carl推门看到他,故作没事道:“我聊完了,你们进去吧。”

江汀看到他转身前应该是哭了,但是年轻人的演技还算不错,再回头时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再见,”Carl跟贺川说完,转身又跟江汀挥挥手,“有需要一定要叫我。”

贺川试探道:“还有什么让我转交的东西吗?”

因为他看到Carl口袋中的信封,所以特意这样问。但对方的手游移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拿出来。

“没有了。”Carl艰难地笑笑,“谢谢你。”

第76章 一万四千公里

Carl走后,贺川和江汀没有立刻进病房,站在门口没挪步。贺川盯着Carl的背影看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

江汀的脑子也很乱,他迫切想和贺川聊聊,拽拽他的贺川的衣角,“在想什么?”

贺川偏头看着江汀,反手抓住了身旁的手腕,“在想……你出门前问我的问题。”

江汀回忆了好一会,不记得自己问过什么。贺川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好让彼此的目光能完全袒露在视线下。

“如果我是螣,我不会害怕,也不会伤害他。”贺川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忽然开始回答一小时前的剧本,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坚定,“我会拔光全身有毒的鳞片。”他的喉结动了下,眼睛里是少见的脆弱和迷茫,“再去拥抱他。”

手术室外有三秒钟的寂静,谁也没再说话。

“哥。”江汀向前一步,像小时候那样,张开双臂,“抱一下吧。”

贺川睁大眼睛,不敢确定江汀的意思,迟迟不敢动。

眼前的江汀和十几年前的孩子完全重合,带着安慰的笑,温柔地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抱抱。”

江汀的手心温度很高,抱着贺川时有明显的温差。贺川抖了抖,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过于紧张。江汀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一会脸就像熟了的烤鸭一样红。

贺川本来只是轻轻的环着,在嗅了两下江汀的脖颈后,忽然收紧双手,紧紧地把江汀摁在怀里。江汀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呼吸,双手被迫搭在贺川肩上,安慰地拍了拍。

以前的贺川在海底挣扎了一万年,他砍断所有的求救信号来阻止光源的接近。可是江汀是比光源更执着的存在,他如此义无反顾地走向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海底,让贺川看到唯一一束光。

贺川终于主动走向他。

不知道抱了多久,江汀觉得腿都有点麻了,轻轻喊了一声“哥”,小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贺川厚颜无耻地说,“但还是想再抱一会。”

江汀:“……”

他轻轻咳了声,“我们要进去找邵明辉。”

贺川摇摇头,“他就在看着我们。”

江汀:“……”

两个人进屋时,邵明辉正用一种无奈又欣喜的眼神看着他们,大概是睡久了精神还可以,居然还有力气调笑:“抱够了么。”

江汀不好意思地喊了声“明辉哥”,然后坐到病床边,问他身体怎么样。

“还行,有点累。”邵明辉让贺川把自己的病床继续放低,还想继续睡,“你俩回去吧,我这有护工就可以。”

“我们过会就走。”贺川帮他把被子掖好,“你睡你的。”

邵明辉没跟他客气,歪头继续睡了。第二天清晨,他渐渐苏醒,江汀扔在家属看护床位上靠着,贺川则坐在床沿边一夜未阖眼。

邵明辉还是很虚弱,艰难地呼吸着,朝贺川招手。

贺川赶紧上前,坐在病床边,问他要什么。

“怎么没回家。”邵明辉有气无力地说,“饿不饿。”

“不饿。”

“你不饿,我饿。去找点吃的吧。”

贺川看了眼时间:“你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只能喝流食,输营养液。”

邵明辉大口喘着气儿:“也行。有点味道就行。”

贺川说:“那我下去买。”

这些事以前都是邵明辉的父母帮忙,或者请了护工来做。这回因为情况恶化得很急,贺川决定还是自己看护两天。邵明辉也没跟他客气,这么重的心意多说也是白搭,要是他真能多活几年,今后的日子加倍对人家好才算是报恩。两个人都不矫情,这点兄弟情分,不用放在话头上。

贺川关门的时候特意放轻了动作,邵明辉注意到这一点,有点奇怪,偏头一看,发现隔壁床上还靠着个人。江汀睡眠很浅,其实刚刚就醒了,只不过迷迷糊糊地没睁眼,这会完全清醒,跟邵明辉四目相对还有点尴尬。

“……明辉哥,早上好。”江汀睁开眼,舌头打了个磕绊。

“你还在呢。”邵明辉冲他点点头,“昨晚忘打招呼了。好久不见。”

江汀心说咱俩见面次数可不少,但嘴上一点没透风:“好久不见。”

“上次见你,高中都没毕业,现在都能在舞台上独当一面了。”邵明辉赞许地笑,“长大了。”

江汀好奇:“你看过我上台?”

“我倒没有,但是贺川老去。”邵明辉说着,让江汀帮自己把床位升高一些,好坐着。

江汀本来刚醒,脑子就不太明晰,这会更是转不动,连邵明辉的要求都忘了,要人家又敲了两下床单才反应过来去帮人家调高度,“他……去看过我的演出?”

折腾了一通,床高终于调舒服了,邵明辉后知后觉道:“你不知道?”

江汀愣着没说话,邵明辉忽然浑身脱力地倒下去:“完了,他等会可能会把我扔海里。”

江汀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贺川的消息,又不想做撒谎的坏人,所以把邵明辉的问题模糊过去:“他应该不会难为一个病号。”

“也是。”邵明辉虽然觉着这话听起来不像好话,但也确实是实话,也就没多纠结,况且他现在根本没力气纠结:“反正,他做过很多事,你们以后慢慢自己聊。”

“是吗。”江汀低着头,沉思半晌,问出一个自己想问很旧的问题,“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开酒吧?”

邵明辉的酒吧故事实在不算圆满,他也不认为江汀会对自己感兴趣,因此只挑另一位合伙人的事情在讲:“他说,想等一个人。”

江汀仿佛被冻住,呆呆地:“是,等我吗?”

“大概吧。更具体的事,我也没有过问太多。”邵明辉刚醒,精神还算可以,可以说很多的话,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说着贺川这几年的不容易。

江汀丝毫不敢打断邵明辉,一言不发地、贪婪地想要多补全一些关于贺川的信息。

比如,贺川刚来美国那会状态很差,因为被贺光的债主骚扰得厉害,干脆断了所有国内的联系,半工半读地完成学业。

比如,贺川一开始没钱,打好几份工,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天天发了疯似的找赚钱的法子,邵明辉还以为他家里是养了什么吞金兽,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穷怕了,所以一直在存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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