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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欢欢联系姜宁时,姜宁正在杀鸡。
“我们要怎么应对啊宁哥?”
姜宁累了,说:“不用应对。”便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
他在外婆的指挥下,杀了鸡、烧了猪头肉,又张罗着过年要用的祭祀用品,趁空跑到街坊张阿婆那儿购买烧给祖先的纸钱、元宝。
张阿婆看到姜宁笑开一张掉了门牙的嘴,说姜宁一直很能干很优秀,说家里有这样的孩子是这个家庭的福气。
姜宁笑了笑,说:“我也觉得。”
年三十的饭桌上,外婆埋怨姜宁,应该早点打电话让应华清过来吃年夜饭的,说他一个人在外头不容易,一年就那么一次,姜宁这个儿子做得不够好。
姜宁嘴上说是他不好,转身红着眼眶到门外抹泪,又上桌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吃完晚饭,安顿外婆睡下后,时间才过晚六点。
他们吃得早,又只有两个人,收拾起来也快。
路上行人、车辆甚少,家家都在看春晚放烟花,姜宁在外吹了会儿冷风,又骑上共享单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卖力骑行。
冷风让他清醒了些许,可还是不够清醒。
骑着单车,来到了“暮色”。
酒吧内外灯火通明,里面竟比往常都热闹。
好几个服务员请了年假回家,席君昊忙的团团转。
他没空招呼姜宁,姜宁也不去打搅他,脱掉外套就去舞池跳舞。
打碟师奋力地打着碟,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跟着节奏一起摇摆。姜宁跳会儿舞,累了坐下来喝酒,喝完酒想动了就又起来跳舞,疯狂一场接一场,好像有一瞬间真的忘记了所有烦恼。
席君昊忙得很,不过百忙之中还是看到了姜宁,他跟身边的男女跳舞喝酒,女的往他身上蹭,男的手不安分,几次摸上他的腰,他似乎都毫无察觉。
最后软骨头似的瘫在了卡座上,一动不动。
席君昊将人抗到二楼,给白赊月去了电话,开玩笑似的问白赊月,要把人带走,还是让姜宁在他席君昊的床上过夜。
白赊月接到电话时正在吃年夜饭,白家是个大家庭,白赊月的几个叔叔婶婶及其子女都在。
这些人都是争夺财产的输家,但不妨碍他们仍有威胁。
白赊月挂下电话,白老总问他是谁打来的。
白赊月只说没事,又招呼众人吃饭。
白成济见缝插针,笑了笑道:“大伯,应该是姜宁打来的,他今天的新闻我也看见了,只是在热搜上挂了不到半小时就撤走,再一搜就什么都搜不到了,想来是哥在帮他,他可能着急让哥去陪他呢。”
另一位上了点年纪的人阴阳怪气说:“笑话,长辈都没离桌,晚辈怎么能先走。”
这话说得过于着急,在白家人看来,失了身份。
好在白成济敞开了议论白赊月的性向,让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老总身上。
可白成济的话里头不止白赊月的性向问题。
白成济的父亲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酒杯:“吃饭还塞不住你的嘴吗?不会说话就闭嘴。”
姜宁今天的事,涉及到白老总和姜彦红的那段情,白成济的这番说辞,也是在打白老总的脸。
“对不起大哥,小孩子不会说话,我自罚一杯。”
白老总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们这些老的,不管孩子在外头做什么,做得有多优秀,回到家,他仍旧是个孩子,孩子嘛,不管对错、不管想法做法跟我们有多不一样,我们都要学着理解、体谅。”
因为白成济的性向问题,其父几次三番气到住院,白老总的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可即便他有多不爱听,白成济父亲还是说:“大哥说的是。”
“彦红的儿子不容易,”白老总对白赊月说,“年夜饭我们每年都吃,不差这一顿,如果是他,你就去陪陪他。”
这是当着家族的面,认同了儿子的性向问题。
一个宽容、大方、善解人意的好父亲形象跃然纸上。
几个婶婶窃窃私语。
白老总看似通情达理,可白赊月并不感激他,在他看来,他父亲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而已。
“爸爸,成济胡说,您怎么也跟着胡说,我们接着吃饭。”
原来是一场玩笑,虽然不关在座各位的事,但都舒了口气。
送走亲戚后,白老总叹气道:“听说他跟他爸在打彦红遗产的官司,今天那消息出来,想来八.九不离十,彦红也是不听劝,我早说了那个男人不可靠,她偏不听,你看看现在搞成这样。”
“搞成这样,不还有爸爸您的原因吗?她结婚后,您真的一次都没去找过她吗?”
白老总当年是对姜彦红动了心的,不然不会砸那么多资源捧她,他喜欢她,却也尊重姜彦红的决定,同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教训过那个不靠谱的男人。
“找过,但我们没有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这说辞并不能撇清他不是姜彦红悲惨命运的其中一个因素。
“您不懂得避嫌,不知道界限在哪儿,给她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人言可畏,身处这一行,您该知道负面舆论比那不正当关系更加恐怖。”
白老总哑然。
白赊月抓起外套:“前事不论对错,但不该由姜宁一人承受后果。”
跑车的轰鸣声响彻庭院内外,白赊月一脚油门,开到“暮色”酒吧,径直上了二楼。
姜宁浑身酒气,衣服领子上还蹭着口红,他好像睡着了,推他不动,又好像没睡着,眉头一直微微皱起。
白赊月将他皱起的眉头轻轻抚平,又轻声唤他:“宁宁。”
听到白赊月的声音后姜宁睁开了眼:“白叔叔。”
“嗯,是我。”
疯狂过后,周身只剩空荡,他伸出手,特别想要汲取什么,“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白赊月将他搂在怀中,轻抚他的后脑。
怀抱很暖、很结实,莫名觉得可靠,姜宁这几天的委屈似一下子爆发,整个身体在白赊月怀中颤栗,起初还能克制地没有哭出声,到后来几乎歇斯底里。
最后累了,也就睡了过去。
白赊月将人带回家。
明明在车上睡得很死,睡到柔软的床上,反而醒了过来。
姜宁抓住了白赊月即将离开的手:“你去哪儿?”
他如惊弓之鸟,极没安全感,白赊月说:“洗毛巾,给你擦擦脸。”
姜宁这才放开白赊月。
外头的炮仗声此起彼伏,烟花也将整个夜空染上绚丽的颜色,姜宁突然问:“白叔叔,你家有烟花吗?”
“有。”炮仗和烟花,对于他们生意人来说,是每年都要放的。
白赊月家的烟花筒很大,烟花直冲云霄,在半空散开巨大的彩色花朵。
姜宁看着烟花冲白赊月笑:“很美。”
与白赊月对视了几眼,又说,“谢谢。”
网上的事,后来没了声音,不是白赊月帮他的,会是谁。
“看完烟花我要走了,外婆一个人在家,明天还要给她做早饭,照顾她起床洗漱。”
白赊月点头,说话声很沉:“我送你。”
跑车在狭窄的小巷口停下,姜宁下车,向白赊月挥手告别。
往小巷中走了几步,回头,白赊月跟在他后面,姜宁问他:“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白赊月跟着他,进了家门,又进到姜宁的屋子。
一张一米多宽的床,床边是张书桌,角落纸箱子全是以前用过的书,有一面墙满是奖状。
“你跟用功,”白赊月看着这些,说,“可是五年级之后,怎么没有了?”
“有个比赛,要挑选学生代表学校到市里演讲,几轮筛选下来我的表现老师都很满意,也都保持在分数第一的位置,可到最后还是被另一个人拿走了名额,后来我才知道他爸是副校长。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人与人之间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是与生俱来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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