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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泽桐从楼梯拐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几个护士匆匆忙忙从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看见陈柯背靠着医院惨白的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指捏关节。

那一瞬间,植泽桐忽然意识到,又沉默陈柯已经很久毫无负担的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那个艺术节。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全部直冲着陈柯,对方每朝他走近一步、每跟他他亲近一次,都会被那些尖刺扎进去再拔出来,鲜血淋漓。

因为他那里太孤独了,他想过去抱一抱陈柯,带笑的唇角。

但他转头看到了自己满身的累,植泽桐最终只是走过去,低低叫了句:“陈柯。”

陈柯抬起头,眼底发红。

陈门宇忙忙碌碌在给陈柯办转学手续,忽然接到了植泽桐的电话。

他说:“都快高三了,别给他转了。”

陈门宇说:“总得走一个。”

植泽桐说:“我吧。”

他拿出来很久的行李,终于还是又收回了箱子里,就像一场好梦,不小心又惊醒过来。

植泽桐转学是在二月中旬,带走了陈柯签领的那只猫。

自那之后7班便空出了一张座位,所有人都忘了提醒老师去收,就像蒙娜丽莎凭空提过两次,却始终没有把植泽桐的照片从荣誉墙上撕下来。

3月初的百校联考照常举行,时间并不会因为某个角落里的分散离合停住脚步。

7班一个月的集体抱佛脚效果显着,到考得很不错,有了明显的进步。

毫无悬念地完成了席梅定下的目标,并没有谁掉队。

陈柯变得寡言起来。

7班风气开放,人依然关系好,他们凑着各种热闹的场位。

跟陈柯关系好的逗他开心,看着他一直稳居第一,说着夸张的笑话,和第2名拉开一大截。

百校联考结束后,高二全体都疯狂赶课,在下学期进行了总复习,陈柯拿到了数理化有复赛名额,两个月被各种特训班、夏令营、集训填得流满当当。

严朝子作为7班屁股最沉的吊车尾,在权莹莹的辅导下也突飞猛进。

他乐得清闲,每次看到陈柯的排课表都啧啧摇头说:“惨,太惨了。’

陈柯没好气地说:“真觉得惨记得拎上贡品来探监。”

植泽桐走后他第一次这样开玩笑,严朝子他们受宠若惊。

自那天起,陈柯慢慢又有了以前的模样,会踩着椅子一下一下晃,会打完篮球仰头灌水,然后拎着衣领一边扇风一边笑着跟人聊天说话,比之前植泽桐在时候更加开郎。

陈门宇看着他儿子这样,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开心。

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所有都已回归正轨、尘埃落定。

只是偶尔经过长廊荣誉墙的时候,他会停下脚步,看着墙上自己的照片从一张变成两张、三张,然后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小半壁江山....

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陈门宇提了一句,说有两个北京的学长帮忙,植泽桐申好了国外的学校,避免了进度和考制不一致的尴尬。

那段时间陈柯正在集训。

那个学校2号门边有个便利店,装潢跟喜乐极像,陈柯总是去那边买东西,尽管它离住的地方极远。

一来二去,就跟老板混熟了。

收到陈门宇那份信息的时候,陈柯正在便利店里买水,老板在那个吃着葡萄,结账的时候大方地把玻璃碗往前一推说:“来,吃点。”

陈柯看着手机屏幕许久没回神,在老板催促下胡乱拿了一颗,一嚼却是古怪的苦涩。

第四十章

他刚出过开,脸色在空调机前吹得有些苍白,老板琢磨若不他问他怎么了。

他抱熄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低头付钱说:“你这买的有问题,我吃了个苦的。”

老板翻着碗看了圈,说:“葡萄期短容易坏,你运气不好。”陈柯没抬头,过了半晌“嗯”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能是坏葡萄作祟,他走了没几步,胃里就一阵阵难受起来。

难受的范围太模糊,以至于有种胸口发凉的错觉。

胃难受得厉害,心口也凉得发疼。

陈柯拎着冰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前走。

……

陈柯几乎是以自虐的方式在学。

他自认聪明,却没达到天才的程度。

普通同学相比,他还能被开玩笑地叫声“挂逼”到全省乃至全国最顶尖的人里,他也不过尔尔,就算再怎么以当学习发泄,精力也实实在有限。

所以他物理混了个说得过去的省级二等奖,碰上状态好又走运进了国家集训队,辗转拿到了保送资格。

家长老师都很高兴,他却像踩在虚空里,总也落不到实处,就好像一直在被某种情绪推着往前跑,不敢停步、不敢张望。

某天胸前忽然撞来一道红线,旁边人欢呼起来,告诉他“恭喜,你到终点了”。

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门槛总是扎堆出来,7班这年的竞赛表现总体不错,几乎班里成绩顶尖的都拿到了几个选拔名额。

严朝子的证书是一棵独苗,在权莹莹疯狂的帮他补一下,有所提高,但等级也并不很高,那阵子总开玩笑说“我要变成唯一的留守儿童了”。

陈柯看不下去,抱着笔记本在网上泡了几天,愣是翻到了几所条件合适的名校,帮他修了一遍初审要用的作文和英文材料,交了上去,没想到真的通过了。

那一个月,严朝子恨不得每天冲他磕三个响头,顺便包了他的早饭。

严朝子心眼比炮简粗,不会想太多,总是自己觉得什么好吃就给陈柯带什么。

连着带了二十多天的汉堡可乐,吃得陈柯看见他就自动饱了。

到了月末,这个傻小子终于反应过来陈柯吃怕了,他努力回想着陈柯以前吃过的早饭。

他破天荒的起个大早,去食堂排队带着豆腐脑,面包鸡蛋和牛奶进了教室专门给他。

学校里通过我自主招生初审以及综合能力测验的同学纷纷往各个大学考试去了。

那阵子,办公室的那些班主任签假条签到手软,一些教室里大半是座位,课没法排,经常整日整日上者自习。

天下大雨,从早上起就阴天。

陈柯踩着桌杠,有一搭没搭地刷着题,忽然闲下来,望着窗外的雨,仿佛回到了刚来二中的一月,也是这样下着大雨,他发着烧昏昏沉沉地地趴在桌上,植泽桐跑了一趟医务室,拎着一袋药跟严朝子说话,好像也这样敲了他桌子一下,陈柯从题目上收回视线,仓惶抬头,看见班长拿着张表格问他:“你什么时候离校”

他默然片刻,说:“不知道,大概4月吧。”

班长在表格上登记了个大致时间,又有点担心地瞄着他:“你脸色好差啊,生病了吗”

“没有。”陈柯握着笔指了指头顶,说:“灯光照的。”

班长走开很久,他才垂下眼睛。

他默然坐了一会儿,匆促从书包深处翻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抱着笔记,随便找了个重金属摇滚歌单,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教室太冷清了。

二中这一年战果累累,收割了一大批高高校的保送和降分优惠。

权莹莹拿到了陈柯同所学校的本一线录取资格,其他人的分数都不错,也能去个好学校,丁毕奔往上海,严朝子大概生来就是戏剧本身,自主招在满分480的前提下,发挥不错,拿到了15分的优惠。

保送的那批人在4月中旬离校,陈柯始终很淡定,严朝子他们憋疯了。

走的那天硬要搞点气氛,把高中积攒的小山一样的试卷从顶楼扔了下去,白色的纸下雪一样飘了满地,然后被楼下尚未脱离苦海的同学骂了一上午,又被政教处请去喝了最后一杯茶。

陈柯无辜受了牵连,被罚着跟那几个傻鸟一起扫试卷,不扫完不准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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