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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在展述身边时,他总能轻易地被拉入他周身萦绕的松弛而张扬的气场中。

暴风骤雨忽然之间变得不足为惧,展述带着他站在上帝视角藐视一切,仿佛打个响指就能扭转风暴的方向。

“你的床够大吗?先带我去看看。”喻斐直视着展述,清澈坦荡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才不怕”。

展述扬起一侧眉梢:“真的?”

“真的,”喻斐依然小声说,“你敢我就敢,反正节目播出之后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们年龄责任制,你负全责。”

“什么说法。”展述被他逗乐了,低笑两声又拉着行李箱退开一步,音量恢复到正常大小,“那走吧,带你参观参观。”

展述先带他看了一圈书房、衣帽间和电竞房,因为东西不多又摆放整洁,每一间看起来都很是空荡。

最后仅剩两个房间,展述朝尽头那间抬了抬下巴:“进那间吧。”

那余下的就一定是次卧了,喻斐心说。

他往前踱了两步,出其不意地猛一下推开了次卧的门。

和屋内其余地方大相径庭,这个房间堆放了不少杂物,床上也的确如展述所说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展述慢半拍明白了他的意图,觉得好笑,“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真以为你是瞎说的。”喻斐有些尴尬地把门重新关上,继续往里面走。

展述没接话,跟在他身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他聪明,记得嘱托阿姨提前把这儿布置了一遍。

……当然,也还好喻斐虽然有所成长,但在他面前依旧好骗。

展述的卧房和节目组星城别墅的房间大小不相上下,各种家具装饰品除了黑白就是灰蓝,和其他房间干净得如出一辙。

展述先进洗浴间看了一眼,喻斐在房间里踱步了一圈,瞧瞧小阳台的书桌吊椅,看看窗外渐暗的天色。

最后他发出感叹:“这完全就是选房那天管朔形容的对面那个房间的‘性冷淡’风。”

展述刚好从洗浴间出来,顺嘴问:“你不喜欢?”

喻斐回答得更加顺嘴:“谁会喜欢性冷淡……”

说到半截,他猛然意识到这话里的歧义有多危险,脸上玩笑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展述没察觉哪儿不对,一听他忽然虚掉的语气便也明白了什么。

怕把人惹毛了会打破合住约定,展述将笑意忍了回去,善解人意地翻过这茬:“阿姨做好的饭菜都在厨房温着,你想先洗漱还是先吃饭?”

还好没被逮到话柄!喻斐偷偷松了口气:“行李还没收拾,先吃饭吧。”

工作人员在客厅餐厅和几个房间的门外分别安了几个摄像头,把麦和Go Pro给他们留下便离开了。

阿姨给他们准备了三菜一汤,味道挑不出错。或许是因为展述家太大也太干净,屋子里空荡到衬托得他们俩形单影只,碗筷偶尔发出的碰撞听起来清晰得可怕,喻斐甚至怀疑他们说话大声一点就能听到回声。

他受不了这种安静,忍不住问:“你家一直这么空吗?”

除了必需品之外的任何多余装饰都没有,黑白灰的配色本就冷淡,加上瓷砖地面和大理石餐桌、玻璃茶几,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凉意,乍一眼扫过来感觉冷到一步入冬。

展述给他舀了碗汤,搁在他面前时又磕碰出两声轻响:“之前想置办些东西来着,但在家待的时间太少了,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装饰,时间一长感觉这样还挺舒服的,就没想过这事儿了。”

喻斐把汤碗挪到手边,不解道:“可你不觉得有点冷清吗?”

“有吗?”展述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睑,拿起自己的筷子,“可能是我习惯了吧,从小到大都这样,我家氛围跟你家不太一样。”

无数乱七八糟家长里短的肥皂剧情立刻在喻斐心里飘过,他没了玩笑的心思,怕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处,小心翼翼问:“你家……什么氛围?”

展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淡然开口:“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去星城开了恰客轩当老板,是我妈一直带着我。她当时在一家设计公司当总监,工作起早贪黑,时不时还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和现在完全一样,也是阿姨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他连眼睛都没抬,一段故事说成了陈述句,好似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但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喻斐的父母虽然嘴上爱唠叨和开他玩笑,但他知道不论絮絮叨叨还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爱的具象化,如果哪天他们突然不再这样,他反而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家庭不合感情缺失的各类故事,神色无意识变得沉重起来,眉心蹙起,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好半天没等到喻斐说话,展述撩起眼皮,看见他一脸“说错话了”的表情,顿时心里一软。

“这是什么表情?”展述笑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了,当时年纪还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缺少陪伴的难过,等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进维盛了。挺好的,他们不陪我,我也不陪他们就行了。”

他故意开了个玩笑,喻斐却压根笑不起来,反而表情更苦涩,声音听起来都快带哭腔了:“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展述无法控制地被他可爱得“哎哟”一声:“这是怎么了?”

怕喻斐真的哭出来,展述放下筷子,正色道:“我不是在假装坚强,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惨,相反,可能他们也觉得亏欠我陪伴,所以在物质和精神上给了我更多补偿和支持。”

“我和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同龄人一样,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也从来不干涉我的决定,只教育我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种状态反而让我觉得更加自在舒服。”

他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弯起嘴角:“你刚刚不是夸我妈可爱么,她前几年辞了职,现在赋闲在家,每天除了逗逗猫养养生就是给我推各种公众号文章,睡眠不足怎么弥补,如何预防脱发……不过她倒是有底线,从来不发没有科学依据的。”

喻斐听到这里才总算松开眉心,嘴边也有了些许笑意:“你要这么说那就不是我夸阿姨可爱了,应该是她本来就可爱。”

终于把人逗笑,展述稍稍放下心,顺势转移话题:“你试试这个银耳羹,这是阿姨的拿手菜,我每次回来她都要炖给我喝。”

喻斐知道他不愿看见自己为他不高兴,于是打起精神配合地扬了扬嘴角:“好。”

银耳羹清甜软糯,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展述一连给喻斐续了三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拿食物堵喻斐的嘴。

都说填饱肚子就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了,喻斐却是吃饱了之后思维更加活跃。吃完饭展述把碗筷搁进洗碗机便让他先去洗漱,收拾行李到洗漱完毕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神游天外,满脑子都是几岁的小展述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家时可能会是什么模样。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会发呆?

作业写完之后,他是看电视还是继续看书?

在学校碰到难过的事情,他会怎么排解?

他会害怕雷暴天气吗?会被噩梦或是惊雷吓醒吗?醒来之后还睡得着吗?

……

即便展述刚才已经反复强调他不委屈,可喻斐觉得不可能。

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会帮我们淡化许多苦痛的负面的记忆,但只要它曾发生,那么就永远存在。

展述不在乎了,但喻斐在乎。

不去想的话还好,一旦深思便触发了一个接一个的连锁问题。

洗漱时他在想,吹头发时他在想,等展述也收拾完他还在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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