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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门时正值中午,庄弗槿面无表情地甩门关上,声音之大,惊飞了院里的几只画眉鸟。
沈怀珵怔怔地透过玻璃窗,看江榭渐行渐远的背影。
“有什么可看的?”庄弗槿冷哼,“江榭恨上你了,以至于他想把你送到妖兽研究中心。”
沈怀珵转过身来迷茫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客厅里,庄弗槿拿过沈怀珵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拉开拉链逐一翻阅里面的书本。
“喔,一个不公开的组织,你应该了解的,妖的身体很值钱,比如你,有很好的自愈能力。一旦进去,身上的所有部件都会沦为残忍实验的原材料。”
庄弗槿答的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那些专业书籍上,“这些是你下午上课需要用到的东西吗?”
“江伯父怎么会这么对我?”
“你可以不信,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他手里有的那些证据,现在都送给我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正午的光穿过树枝缝隙照进来,斑驳地落入庄弗槿眼瞳,那里面的神采明明灭灭,一半融在光亮里,一半晦暗。
庄弗槿说话做事,从不希求沈怀珵能相信自己。
也不问沈怀珵的想法。
他的执拗无人能撼动,沈怀珵的选择无关紧要,因为庄弗槿总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
沈怀珵是傀儡,他是背后的提丝人。
所以当他说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沈怀珵,口吻里不容置疑的独占欲浓烈到极点。
沈怀珵耳道发麻。
伏在暗处的危机逐渐蚕食着他,他现在仅剩下眼前的男人可以依靠。
可庄弗槿对他来说,也可能不过是飞蛾献身前看到的最后一朵火花。
“再问一遍,下午的课本,这里都装完整了吗?”
庄弗槿晃晃书包。
沈怀珵迟钝地点头。
“下午是一节通识课。”
“那好,我陪你去上课。”
庄弗槿接话太自然,他又用熟练的手法帮沈怀珵整理了文具盒,然后装回书包里放好。
男人的气质镇定考究,带着黑边近视镜看沈怀珵时,沉稳平静的样子,不像是沈怀珵的丈夫,倒像是他的家长。
沈怀珵的耳朵红了:“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子,上课还需要陪……”
如果庄弗槿这种身份的人出现在公开场合,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怎么不是,”庄弗槿指了指他戴着的手环,“你现在只要出门就需要我的授权,作为监护人,我要实地考察一下你的学校是否安全。”
沈怀珵的左手上套着一只手环和一枚戒指,他很久的以后才想明白,这些都是捆绑他的枷锁。
第82章 整容怪
A大的校园有百余年历史。
红墙青瓦,梧桐深深,建筑墙壁在午后光线的照耀下,美得古典优雅。
从住处到学校,走路仅需要七分钟,可庄弗槿偏要开车带沈怀珵。
迈巴赫高调地驶进校门,引来众人侧目。
沈怀珵默默地在副驾捂住额头:“明明很近的。”
“是很近,”庄弗槿穿了一件高领毛衫,外罩黑色大衣,“当时买房的时候,挑的就是位置最近,因为我发现,你似乎不喜欢早起。”
《旧塔》拍摄时,每次早戏沈怀珵都会踩点到达,被化妆师拉着快速上妆。
这种不大不小的毛病,旁人只会督促沈怀珵改正。
可庄弗槿没有,他把细节都记下来,还在买房的时候加以考虑。
车停入库,庄弗槿先下车,给沈怀珵拉开门。
沈怀珵穿着板鞋卫裤蹦了出来,抬头时,发现庄弗槿手放在门框下,护着他的脑袋。
“你这个人……”沈怀珵别过头去不看他,话也只说了一半,显得有些郁闷。
男人提着书包跟在他后面:“我怎么?”
“你挺坏的。”沈怀珵没回头。
庄弗槿这个人,对人坏的很明显,他别扭的占有欲和好胜心让跟在他身边的人吃尽苦头。
但他也有好的地方,这点好埋得太深了。
步行七分钟的住所,如果庄弗槿不说,沈怀珵永远不会知道地方曾体贴过他。
庄弗槿应该是烈酒,入喉时的痛换来后续一点点的回甘。
这点甘醇味像钩子一样钓住了沈怀珵。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沈怀珵特意提醒庄弗槿千万不要取下口罩。
男人看他紧张,眼底里忍不住带了点笑。
俊逸落拓,明朗照人。
沈怀珵呆滞地意识到,庄弗槿是无与伦比的发光体,只要他粲然一笑,无数小行星会甘愿环绕他,拱卫他。
“被认出来又怎么样,我陪的是你,媒体们也不能写我出轨。”
庄弗槿的气势和周围的学生们壁垒分明,人们来来往往,总对这个身材出挑的男人投来目光。
“我怕老师对我印象差,”沈怀珵抬手又把庄弗槿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诚恳地说,“我想在两年内就把学分修满,提前毕业。”
映着背后源源不断进入教学楼的学生,沈怀珵说出的话格外能让人共情。
庄弗槿的目光在他身上悬停片刻,只说:“走吧。”
死亡这种话,庄弗槿从来没听沈怀珵讲过。
沈怀珵讲他的画家梦想,讲他提前毕业的计划。
而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是,沈怀珵活不了几个年头了。
一朵在秋天才绽放的花,注定早有伤逝的结局。
宿命的洪流滚滚向前,碾过疾病缠身、无可依靠的沈怀珵。
他们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节奏平缓沉闷,很引人昏昏欲睡。
通识而已,不是重要的课程。
在暖意融融的冬日午后,大部分学生打起了瞌睡。
沈怀珵却一直努力地跟着记笔记。
生命力,能在石缝中的杂草上展现出来,也停留在沈怀珵一直滑动的笔尖上。
庄弗槿看着他,好奇沈怀珵的一颗心是怎么构筑成的,为什么可以平静地抵抗所有迎面而来的苦难。
可庄弗槿也懂得,沈怀珵的心里什么也没有,清澈如一湾水。
人人想深究沈怀珵,都会如同照镜子,映出自己卑劣的内心。
《狐仙》剧本静静摊开在庄弗槿面前,上面的某一行字是:狐族狡诈残忍,常常引诱书生,吞吃其五脏六腑。
庄弗槿提笔把那一行划去了。
书生心智不坚,反而把自身的淫性怪罪于精魅。
三点半,两节通识课结束。
沈怀珵接下来要换教室,上雕塑课。
他们出来到走廊上,立刻就发现教学楼乱哄哄的,都挤在栏杆上往下看热闹。
沈怀珵牵住庄弗槿的手指,小声提醒:“别走散了。”
握惯画笔的手很柔软,温度偏低,仿佛没有骨头。
庄弗槿用力把他的掌心捏紧了。
他们穿行在人流里,却仿佛与世间无关。
一道结界只把二人纳入其中。
可吵嚷声打破了庄弗槿的专注——“楼下面那个闹事的,他口中说的人是沈怀珵!”
下一秒,庄弗槿感觉到沈怀珵的手腕剧烈地颤抖。
“那人自称沈怀珵叔叔,说沈怀珵现在的脸是整容才有的。”
“不会吧,整容哪有这么自然。”
“谁知道,反正那个男人手里的照片,小时候和现在就是大变样了啊。”
沈怀珵沉默地下楼梯,他几次要松开庄弗槿的手,却都被对方握得更紧。
“哎呦。”
一个男生跑上来,突然撞上他肩膀。
那人哎呦哎呦地叫痛。
“你不长眼睛啊!”
他瞥了一眼和他相撞的人身形单薄,才敢气势汹汹地发难。
沈怀珵愣愣地什么也没说。
那人又推了他一把,看清他面孔。
“你不就是沈怀珵?”男生脸颊无肉,眼眶凹陷,一股刻薄的凶相,“下面你亲戚就在揭你老底呢,呸,整容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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