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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珵下意识地征求庄弗槿的同意。
站在窗前,逆着光线的男人朝他点头。
他的夫人垂着颈子,黑发从腮边滑落胸前。
沈怀珵的戏装头饰繁多,几支钗环已经变得松松垮垮,步摇凌乱地缠绕在一起,翠绿的玉珠点缀在额前。
这样华丽的装饰衬得起他。
当初确定造型,叶翁把几套设计图都发给庄弗槿看。
庄弗槿一眼就看中了白月色的衣裙和发饰。
夹在许多中规中矩的图片间,不遗余力的复杂构造,雌雄难辨的设计风格。
专门为了烘托美而创造。
不够漂亮的人穿上将会是一场灾难。
叶翁担忧沈怀珵撑不起这身衣服,庄弗槿当时心中暗暗嘲讽他,认为他对沈怀珵的容貌身材一无所知。
医生断好了脉象,给了庄弗槿一个眼神,他们共同出门去。
天色已晚,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光束照亮远处的密林。
庄弗槿拿出一根烟,等着医生开口。
“他确实有孕,孕脉没有太大的波动。”
“嗯。”
“但身子很弱,还是要多吃一点滋补的食物。还有……”
烟雾从庄弗槿唇中缓缓散出。
他讨厌吞吞吐吐的人,眉头阴沉地压着眼眶。
“直说。”
“心理上的问题需要注意。”
男人低笑一声,抖了抖烟灰。
这不是第一个跟他说沈怀珵心理病态的医生。
“你的夫人似乎是位劣等症患者。这种病人先有自伤倾向,再伤害他人。你夫人的病症停滞在第一个阶段,最坏的结果,就是自杀。”
“说够了没有?”
烟燃到尽头的时候,火星会有点烫手。
庄弗槿把最后一截按灭了,没那么礼貌地说:“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都刚愎自用?认为自己可以做救世主?”
他把心里对陆铎辰的气,也撒给了面前老实的医生。
意识到这件事实后,庄弗槿觉得好没意思。
“我只让你看沈怀珵的胎,别的不用你管,走吧,今天辛苦了。”
医生还有好多话没说。
比如“既然他作为你的夫人,你为何对他死活不屑一顾?”
又比如“他的精神状态真的很痛苦,再受到打击很可能把他逼上绝路。”
一切欲言又止的话语都化作心中的苦水。
医生有些明白,他来之前陆铎辰看向他复杂的眼神了。
看到病人走向深渊,每一个医务工作者都会感到难受。
樱花林失去了夕阳斜照的最后一丝橘红色。
剧组拉起的一串路灯接管了这里。
医生走了。
拍戏布置的场地也被收拾妥当。
医生给沈怀珵施诊时,庄弗槿让陈雾通知了所有人:今天拍摄到此为止,张影萝的戏份后续会被调整。
几百人的大组风声鹤唳。
庄弗槿是圈子里的天花板,得罪了他,张影萝的路也就只能走到这了。
日落之后的嘉陵气温降到十度以下。
沈怀珵换好了常服出来,外套上披着一张薄毯,看到庄弗槿站在更衣室门外,正用鞋尖碾灭一根烟头。
男人的烟瘾似乎越来越大了。
沈怀珵把臂弯里庄弗槿的大衣展开。
他低男人一个头,沈怀珵踮起脚,眉目温柔地说:“穿。”
庄弗槿挑眉,接过衣服依然罩在沈怀珵肩头。
沈怀珵被颇有分量的衣料压弯了腰。
“我穿太多了……”
他边嘟囔边去摸庄弗槿的手。
男人的体温还是比他烫好多。
“你真的不怕冷……”
庄弗槿沉默地看沈怀珵一系列幼稚的行为,他的衣服穿在沈怀珵身上明显长了许多,像一口大袋子一样要把人完全裹起来。
沈怀珵还抬起无辜的眼眶看他,痴缠的神态全然是一位被娇惯的小妻子。
庄弗槿揽住对方的腰,要把人带回住处休息。
“我才看到消息,你让今天下午最后一场戏停拍了?”
“嗯。”
“……我的错耽误了进度。”
“……”
“明天我会和影萝好好聊一下的。”
“不用,她没机会再和你对戏了。”
“影萝喜欢你。”
两人漫步在小镇路边,山中送来的凉风拂过沈怀珵短短的头梢。
取下发套,更有一别样的韵味。
当他明显是一个男生时,身上的丝缕魅意更让人热血沸腾。
庄弗槿放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
“她喜欢我?”
庄弗槿从来没考虑过这种可能,现在回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那位张小姐的脸。
沈怀珵对待感情素来坦率:“她看你的眼神很不同……”
和我看你时有一样的情愫。
庄弗槿没有反应,很淡漠地说:“我对她没印象。”
他们聊天的声音低低的,男人有时会提醒沈怀珵注意脚下残存的雨水坑。
个子更高那位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把怀里人裹得像个保暖的粽子。
远远看去,异常般配。
住所近在眼前,是一处独院的民宅。
陈雾提前来考察时,发现嘉陵镇能看得过去的住宅没几栋。
就出钱购置了一套最顺眼的房产。
宽敞干净,但其余的地方和京城别墅没法比。
院子前有十几级台阶,上面长满青苔,沈怀珵低头走路,忽地被庄弗槿拉住。
“你怎么来了?”
男人语气冷地要刺出冰碴。
张影萝焦急地等在门口。
吊带裙装配轻薄毛线开衫,大波浪卷发披在背后。
不太亮的月光下,沈怀珵也能看清张影萝一步一步下来石阶,身姿摇曳,胸前翻涌晃动,呼之欲出。
第119章 接吻冒出尾巴
沈怀珵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女人的风情。
丰沛,柔软,轻轻款摆。
但他又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冒昧。
他慌忙移开视线,可猝不及防地和庄弗槿的目光相撞。
原来,庄弗槿一直在低头瞧他。
“弗槿哥哥。”张影萝的双臂抱在胸下,突出自己的优势。
长卷发被风吹着,挡住她半边侧脸,“我有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她摆出的是侵略者的姿态,明显没有把沈怀珵放在眼里。
沈怀珵卸了戏妆,素白的一张脸上完全失去了妍媚。
清纯到近乎羞怯。
“你把钥匙给我,”他转过身对庄弗槿说,“我先进去。”
一串钥匙勾在庄弗槿的手指上,男人抬高了胳膊,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我老婆吗?”
按理来说……是的。
“但……这是你的私事。”
“家事。”庄弗槿纠正他。
沈怀珵脑袋里嗡的一声,像过了电。
庄弗槿就是有这种魅力,清清淡淡几句话,就撩拨到人最深处的心弦。
夜风吹拂,带来空气里一阵不知名的花香。
张影萝见沈怀珵没走,索性不管不顾了。
“弗槿哥哥,实验中学初二年级,我坐过你的前桌。”
庄弗槿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平淡地叙述:“我没有妹妹。”
一团火烧到了一块冰。
张影萝轻轻跺了下八厘米高跟鞋:“你说气话,我不信你不记得。”
圈子里的事很多也很乱。
小三趾高气扬地冲到原配面前挑衅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故事。
但沈怀珵今夜亲眼目睹,只觉得目瞪口呆。
他和脏污的圈子一直格格不入,面对这种找上门的第三者,他连宣示主权的底气都没有。
首先是因为要尊重女生,其次,他妻子的身份是协议婚姻下的产物,名分并不正当。
“张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庄弗槿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掀起眼皮觑着她,“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也不想回忆。明天你收拾东西离开嘉陵镇,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了结了,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冷淡又决绝的样子,像极了校园时代的孤高少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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