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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元狩二十七年:银雀楼

与金雀楼的富丽堂皇不同,它对面的银雀楼目光所及处均是木料。两座楼支撑起整条街的繁华。以前金雀楼在周围是唯一一座灯火通明的楼宇,灯火耀眼可使星辰暗淡,无人注意到何时对面有一座木质楼拔地而起。待它挂牌“银雀楼”时,众人惊觉,竟是有人把金雀楼的竞品开到了它面前。一时间垣来城中人均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底气让银雀楼落在此处。金雀楼的老板倚在自家门前:“他们几个,舞到老娘面前来了呀。”小厮见状上前一步,奉承的话出口三句,无非是需不需要砸场子一类。老板娘胯骨微扭,轻哼一声,扇着扇子回楼中。小厮摸头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合不合老板心意。抬头见一座马车停在银雀楼门前,顿时收回自己想要搞银雀楼的念头。这位可不兴惹。那是戚王爷的马车,他是金雀楼的常客,更是东陆唯一一位与东望帝同辈分的王爷。这样的权贵金主,给他些胆子也万不敢得罪。下来的人带玉冠,十分年轻,白色细金纹的袍子衬得他挺拔。少年下车后转身去扶一位长者,黑色长衫绣着暗纹,金冠平添几分威严。“这等好地方还得是你陪我来,那些迂腐家伙说什么不合礼数,实在迂腐。”长者开口,随即带笑颜,威严瞬时被和蔼取代。“也只有您愿意带着我来这种好地方呢。”少年声音清亮,衣服带来的沉稳感顿时无存。“王爷,庆王殿下,已经叫人提前备好雅室,请二位移步。”门口的小厮并无新店伙计的样子,一眼便认出这二位是何人。褚申策兴致都在银雀楼上,并没有发现小厮话中不合理之处。进门处两边水幕,视野在廊道尽头极尽开阔,大堂中已有不少人,有男有女,二楼也有客人三两站在栏边闲聊。和金雀楼三层建筑不同,银雀楼只有两层,但挑高极出色,在外观上不输金雀楼。当真平分街景。“皇叔,这里和金雀楼的划分一样吗?”“自然不一样。”褚申策向前几步,想要从面前的舞台看出端倪,却不得其法。戚王见状哈哈大笑:“阿策啊,你是看不出的,这银雀楼并不以高度标榜身份,而是深度。在外面这样看,只能看到大堂和二楼雅室。”他招手叫褚申策跟上,一楼嘈杂,还是二楼更好些。一壶茶的时间过去,褚申策未见到银雀楼到底有何特色。茶叶用的自然是贡品之外的顶级茶叶,糕点也是顶好的味道。他不喜甜,糕点便很少甜味,但这在府中也可得,何须来此。几次意询问戚王,却被岔开话题,要他再等等。人群中有鼓乐声渐起,众人均在打量装饰,并无人在意,雅室中或有人注意到,却又各自交谈,以为只是寻常。一楼舞台中央灯光渐暗,实在是慢,隐约有人看见,只觉是自己眼花,转身便又同人去交谈。褚申策坐不住,借口去解手,想要把二楼逛上一番。戚王知道他性子,由他去。雅室多闭门,看门口的牌子,座无虚席。站在二楼向下看,舞台正在一楼正中间。愣神间似听有弦被拨动。回神再听,似乎是错觉。褚申策打算向前走几步,迈开步子时好像又听见一声萧声。如泣如诉,凄凉之至。他笃定自己没听错,平日里听的尽是歌舞之乐,这一声实在不同,他从未听过这种声音。城中乐坊多讲究技巧,就算是表达离苦哀婉的曲子也断吹不出这般的凄凉。循着时有时无的乐声,他走的很慢。一楼乐声此时已经能盖过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他听见的乐声也被掩的厉害。似乎就是那一扇门,门前没有牌子,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开最前排的雅室。敲门无人应,进去后亦空无一人。入目处是桌案,与其他雅室布置并无不同。侧面两扇屏风,褚申策绕到后面看见两扇门。推开其中一扇,又是入门时的水幕。房中所焚之香有安神之效,此时他只想着向前走。约二十步,几个弯道后见光。再十步,豁然开朗。面前有假山造景,抬头看去竟无房顶,假山虽小,然则溪流植被俱全。绕过假山眼前忽的出现一人,那人手中握扇。头发随意用簪子束着,衣着十分随意,明明是男子,却穿着女子喜欢的薄纱,自上至下,呈白黑渐变。“山重水复疑无路,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男子咬字清晰,但音调婉转,有魅惑之感。“这里是?”褚申策没明白他的意思。“这里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见眼前人痴呆,男子浅笑。“没想到是你这样的人先找到这里。”扇子被搭在褚申策肩头,褚申策侧头看向他的扇子:“请问阁下是?”“是这银雀楼的老板呀,我叫……亓知倦。”“在下……”“你是庆王褚申策。”“你怎么知道。”“和你同来的是戚王,是你皇叔。”“你又是如何知道?”“你们每个人自踏入此处,便没有我不知道的呢。”褚申策感到自己碰上个应付不来的,拱手便要离开。“我都说了我是老板,怎么还在害怕呢。”亓知倦用扇子挑起褚申策下巴:“佳品。”褚申策忙后退几步:“什么佳品?”“不知庆王是如何找到这的呢?”亓知倦不紧不慢,实在有魅惑之感,褚申策喉结滚动,他可从没在这种玩乐的地方紧张过。“啊……我是……”“不重要。不重要。”亓知倦围着褚申策转一圈:“一点都不重要。既然你是第一个,那自然不能坏了我们几个定下的规矩。”此言一出,褚申策战栗,不是吧,自己像是进了虎狼窝。“你……”扇子被挡在褚申策嘴前,亓知倦一句完整的话也不让他说完。“放心好啦,自然不会是什么……你脑袋里想的事情。”“我想什么了我?!”着急时语速变快,他可算在亓知倦手下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当然是……”亓知倦单手搭在褚申策肩头,二人一般高,他的头又靠近褚申策的脸,一度十分暧昧,“我们对男人可不敢兴趣。”“你既然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自然是我们兄弟几个的首位座上宾,好处多着呢。”亓知倦说出这话时带着无奈,本以为是遇到什么有雅兴的人可以一起焚香赏乐,不想是这么个纨绔公子。“表演要开始了,我叫人把你送回去。”从开始到现在,亓知倦口中只有这一句气息下沉,语速正常,语气也如常人一般。褚申策跟着小厮又是一路拐弯,再见光时已经回到雅室密布的二楼。待他刚推开戚王雅室的门,身后的灯忽的熄灭,楼中有女子受惊,也有人笑的声音,更多是议论纷纷。一声琵琶划破黑暗,惊觉间众人屏息,偌大的银雀楼寂静如斯。一楼舞台中间坐着一男子,双眸低垂,手指在琴弦间拨弄,速度之快无人见其技法。褚申策忘记同戚王行礼,戚王也忘记回头看是何人推门。琵琶声中时而有繁华街景,时而柔缓汝夜色,天光渐起,有人家烟火,渐递到繁华,再回缓……顷刻间,一日尽在指尖。众人愣神中,肃杀萧声骤起,随之而来古琴琴弦声渐入,两人掩面示人,褚申策的目光落在弹琴之人手上,修长白皙,拨动琴弦如琴上舞。与琵琶的人间气不同,这二人自起调便是肃杀,时而急如行军,时而激荡如兵刃相接,忽而均落,呜咽如泣……一番战场之景。奏乐期间无一人声响,众人的目光均在演奏之人身上,全然忘记自己是看客。灯缓缓亮起,褚申策在台上看到了自己见过的那个人——亓知倦。“在下亓知倦,刚刚那些……均非我所奏。”下面“嘁”声一片。“但我是这银雀楼的老板。”又是寂静。他惯会让人沉默。“诸位刚刚见到的,是我们最好的三位乐师,当然,我银雀楼自然不会轻易让三位出场,但大家尽可拿起桌上的名册,我们的乐师歌舞,都是顶好的,定价自然也标的清楚。”“要怎么才能再请那三位奏乐?”“金银不换,人情不换,全看他们的心情。”“那你开门做什么生意?”“自然是因为就算不是他们,各位点到的乐师,也都是歌舞乐坊比不了的。”他倒不给人留面子,说完便走了。有人不信他的话,豪掷百金随手点了一人上台。大多数人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在看。一男子抱琴而至,弹的是乐坊常在单的《水云》。汩汩如流水,飘飘如云烟。褚申策见亓知倦没有真的离开大堂,悄声凑过去顺着他目光向下看。观众俱静,凝息。“与乐坊不同的是,这位先生手中的琴有情,我说的对吗?”亓知倦早就知道他在自己身边,但屏息凝神中并不想回答他。一曲终了,片刻寂静后掌声如云。“你说的对。我们这的人啊,心里的情会在曲子上表露,如果哪日心中无情,便也该回乡去了。”“这就是你有信心将店铺放在金雀楼前,又有信心用和乐坊一样的曲子的原因?”“自然,不过,如你这般只三曲便听出不同的人,倒是不多。”“去你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我就听出来了。”亓知倦猛的转身看着褚申策:“当真?!”这句话中气十足,无半丝魅惑之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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