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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胄皱眉道,“荒谬!现在去哪里给你找个和尚来?”
张牧川摸了摸鼻子,“原本这船上是有个和尚的,但已经被我杀了。”
骆宾王又说,“没有和尚,道士也行。我之前登船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道士,他背着一把大宝剑,看上去很是让人安心!”
张牧川轻咳一声,“你说的这人……也被我砍了。”
骆宾王瞪大眼睛看着张牧川,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们都是刺客,是来杀我的,和尚、道士的身份只是掩饰,就算还活着,也不能让你安心……”张牧川懒懒地解释了一句,“观光,能护佑你的只有人,神佛都是泥巴塑的,到不了江上来。你放手去做,我自会找人守护在旁侧,保你无事!”
骆宾王追问道,“什么人?武艺比之薛礼如何?”
张牧川哈哈笑道,“比薛礼更厉害,他虽然年逾五十,但老当益壮,而且是个铁匠,火阳之气很旺,阴邪不敢近身……”
说铁匠,铁匠到。
休整了一番的尉迟恭重新套了件铁匠衣袍,缓步来到张牧川旁边,“这地方邪门得很,你要尽快把她救回来,否则你我也不用离开这失落峡了。”
张牧川抽了抽鼻子,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已经有了盘算,又附在尉迟恭耳边说了几句。
尉迟恭听得一愣,刚想拒绝,却见张牧川已然带着张子胄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扫了眼门口的案几,也过去点了三根竹香,认真地拜了拜,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骆宾王,“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对了,你这供的是哪尊神仙?”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缅伯高抬手指着院门,神秘兮兮地吐出两个字,“门神。”
第五十九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大唐门神尉迟敬德守着骆宾王和家仆散播谣言,等着凶手耐不住性子自投罗网。
那边张牧川带着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张子胄泛舟大江之上,朝着魏晋时期的古船缓缓行去。
楼船虽然与魏晋古船相隔不远,但因为他们是逆水行舟,所以还是费了许多时间。
小舟临近古船之时,恰好云开月明,张子胄望着洒满银色光辉的大江,感慨道,“好一个月涌大江,果然只有逆水行舟,经历一番辛苦之后,才能见到这绝美的景致,人生亦是如此!”
张牧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巧合而已,你躺在楼船上睡大觉,晚上起来撒尿也能看得到……阿宁,之前我忘了问你,君政叔父近来可安好?”
张子胄叹了口气,“阿耶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已经转回了韶州……自贞观六年郯国公张公瑾去世之后,咱家在长安的日子越发难过了,阿耶为了给我谋个体面的差事,四处求人,最后还是张玄素帮了忙,让我先去比部司混个资历,前提是阿耶代替他去一趟凉州……”
他说到此处,眼眶微微发红,“贞观八年,吐谷浑寇凉州,阿耶也是在那时回转长安,他整个人瘦了两圈,看着就像是皮包骨,请了许多名医瞧过,都说让他吃好喝好就行了,属于无药可救那一类,圣人开恩,特许他回到韶州,担当别驾一职,或许是想着阿耶熬不了多久吧,又让我离开长安,先去永兴历练一阵子,然后便会调去越州剡县,那儿距离韶州近一些,回去奔丧方便。”
张牧川听得一愣,“我当时就觉得吐谷浑寇凉州有些蹊跷,没想到内里竟是如此!叔父为了你的前途付出良多啊!”
张子胄侧了侧身子,掩面而泣,“当年仲父为了你也是付出良多啊……为人父母,哪个不是满心只想着孩子,不曾为自己考虑半分!”
张牧川伸手抚着张子胄的后背,“君政叔父常说不蒸笼饼争口气,只要你保持着这没出息的样子,他说不定熬到圣人驾崩都还有一口气呢!其实,父辈这种不顾一切为子女的做法不太好,你得回去多劝劝叔父,我在蜀中听过一句俗谚,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说不得哪天就不再有五姓七家……说起这个,有件事情我得嘱咐你两句。”
“什么事情?”
“袁天罡这人你知道吧?”
“知道,他在长安很有名气,许多贵人都找他相过面,兄长认识他?噢,是了……他本就是蜀地人士,武德年间曾任火井令,兄长在益州做不良人必定与他有过交际。”
张牧川点了点头,“他去长安之前,我曾请他推算过,咱们这一脉三代之内必定会出将相,但取名时须得注意盈亏,特别是孙儿那一辈,他们的辈分是九字,九为数之极,盈满则亏,需要有一人取个与零谐音的名字,作为调和。我翻了翻《说文》,以为龄字极佳,从齿令声,又有周武王梦龄的典故,可以拿来一用。”
“九龄?倒也不错,我记下了……”张子胄侧脸看向张牧川,疑惑道,“兄长,你跟我提说此事,莫不是不打算遵循辈分?”
张牧川苦笑道,“当年我自己把名字从族谱上勾销了,当然不能遵循辈分取名。更何况,袁天罡曾给我卜过一卦,说是与日字有缘,兴亡皆在此间,儿孙取名大可加个日字。还有,益州的名医曾给喜妹摸过脉,说因为杨家那桩惨祸,这辈子怕是很难怀上孩子了……所以,我大概也不需要在这方面动脑筋了,你这边注意一下便好。”
张子胄听到张牧川说起喜妹,本想劝解两句,让其不要对于当年的旧事耿耿于怀,但他知道张牧川性子,就跟现在圣人一样,会听劝,却始终不改,故而也不必浪费口舌,再者此刻小舟已然临近古船,也无时间闲话。
张牧川注意到张子胄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摘下这面皮,待那白面书生给高阳公主解了毒之后,你立刻带她回到楼船上去,告诉鄂国公,天亮之后,不要管眼前的风景,一直往东,便可走出这失落峡!”
张子胄微微皱了皱眉,“兄长你呢?”
“不用多想,也不用多问,你只要将高阳公主送回楼船即可,她现在就是我的命,只要她能活着,我就死不了!”张牧川匆匆解释了一句,而后纵身一跃,抓着古船旁侧的渔网,三两下攀爬上去,随即找了条粗绳,将张子胄也拉到了甲板上。
他们二人刚喘了口气,一转身,便瞧见了挟持着高阳的白面书生。
张牧川瞟了两眼左右的风景,估算了一下路程,嘴角微微上翘地对白面书生说道,“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到达先前咱们上船的地方,应该足够你我交易的。”
白面书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偏着脑袋问道,“半个时辰?莫非你已经弄清楚这失落峡的奥妙?”
“那是自然!”张牧川傲然地说了一句,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走到一处刷了白漆的舷墙前,从蹀躞里取出狼毫管子,快速在白墙上画出几行词头。
甲——叙大江水流速度
乙——叙江上风速
丙——叙楼船行驶速度
丁——叙楼船吃水深浅
戊——叙重复观察到同一景致的时间
己——叙楼船重量、旅客估计总重、各类货物总重之和
这词头本是发诏书的撮要,却被张牧川灵活用在了解答算术问题上面,居然也十分的合适。
白面书生觉得这形式颇为新鲜,遂没有打断张牧川的表演,拽着高阳来到舷墙近旁,耐心地看着张牧川演算。
一说起算术,张牧川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以词头为纲要,侃侃而谈,“前几年,我在蜀中遂州某处盐海泡脚,发现活人便是不会划水,也能浮在上面,便以曹冲称象的法子,做了几项尝试,发现不同的物件在水里下沉深度并不相同,水中溶入井盐的多少也会影响物件的浮沉深度,排出盐水的份量也就有所不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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