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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心领神会,当即摸出一锭金子,随手扔进牢房之中,“我身上就这么点,且先算作定钱,若你的破解之法真的有用,届时我房家必会重金酬谢!”

袁天罡没有伸手去捡那锭黄金,甩了甩拂尘,面色平静地说道,“我不要你的银钱,只想为我朋友换一条生路。”

房玄龄双眼微眯,问道,“你朋友是谁?”

袁天罡唇角微微上翘,“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不良人……张牧川。”

房玄龄摇了摇头,轻叹道,“他的命不在我手中。”

袁天罡笑着说道,“我知道,刚才我曾为他卜过一卦,卦象是命悬一线……我向你求的生路并非在这五行山中,而是他去了长安之后。”

房玄龄沉默良久,而后点了点头,“只要他能活着走到长安,我必会维护他一次。”

袁天罡哈哈大笑:“房相安心,我那朋友张郎是属甴曱的,油滑得很,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搞死的……”

远在五行山中的张牧川当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哎哎!又有朋友想请我吃酒了!”

高阳白了他一眼,“这里荒无人烟,鬼请你吃酒啊!”

焦遂也受不了这山路的颠簸,苦着脸道,“川儿,这是去长安的路吗?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偏呢……要不咱还是掉头回去走官道吧,那里的路又粗又大,比这儿好走多了!”

张牧川轻哼一声,“那边的敌人也很多,一人只需劈砍一刀,便可以把你剁成肉酱!”

“安全为上!”缅伯高头一次遭遇骑兵追击,此时虽脱离险境,但仍然心有余悸,缩头缩脑道,“牧川兄弟,咱到了长安就没事了吧?”

张牧川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点头答道,“没错!只要咱们到了长安,那些屎盆子就扣不到咱的头上,这捉贼捉赃,咱都没在洛阳了,不管城里卷起了如何狂暴的腥风血雨,跟咱都没关系。依据贞观律,人证、物证、供词三者缺一不可,那些人没有你我的供词,自然无可奈何,恐怕到时候只能从他们自己人里面找个替罪羊,背下这口黑锅!”

阿蛮从高阳身后钻了出来,吹着鼻涕泡说道,“这些人也是蠢蛋,只顾着在城里布局,却忘了在外面设伏……换做是我,必定不会漏掉这一条山路,随便派一两百个刀斧手,咱们可就插翅难飞了!”

话音一落,前方路口忽地传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青铜面具肩扛陌刀,踏步而出:“小娃娃有见地,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牧川,他们都不够了解你,居然认为你肯定会走路程最短的官道,只有我知道你这人喜欢不走寻常路,所以早早便在这里做好了准备。瞧见这把陌刀了吧,这是你曾经在玄甲军中用过的武器,现在我拿它来截断你的生路,也算是天道有轮回了!”

张牧川面色一寒,盯着那把陌刀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我曾用过这把陌刀?”

青铜面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并没有回复,而是拍了拍手,召来上百名蒙面持刀大汉,将驴车团团围住。

缅伯高眼见此景,登时吓得缩进了车厢里,浑身轻颤道,“我命休矣!”

张牧川扫了眼身旁同样畏畏缩缩的其他几人,摇头长叹一声,右手按在横刀刀柄上,弓步立于辕板前端,睥睨四方:“不怕死的尽管上前,试一试某家的宝刀锋利否!”

他雄姿勃发,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旧伤和残毒。

青铜面具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立刻下令围攻,丝毫不给张牧川废话的机会。

张牧川驾着驴车冲杀突围,于狭窄逼仄的辕板上腾挪翻转,犀利挥刀。

他的横刀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名蒙面大汉倒下。

每有一名蒙面大汉倒下,他的身上便会多出一道血痕。

他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次横刀,也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条血痕。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驴车内的朋友们都会陪着自己一起殒命。

这一战持续了很长时间,从白日打到了深夜,从一座山杀到了另一座山,从阴云密布斗到了大雨滂沱。

驴车已经破烂,但那白驴似乎来了驴脾气,仍旧拉着惊慌抱团的缅伯高几人,稳稳地举步向前。

但张牧川必须停下了,他的眼睛已经被血水和雨水模糊得看不清前路,他的横刀已经缺缺洼洼,双手虎口也裂出了许多红线。

青铜面具看着十步之外的一人一驴,看着那些像杂草般倒在路边的蒙面大汉,忍不住感叹:“张牧川,你确实很强,但你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啊……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呢?就算你到了长安,又能怎么样呢?”

张牧川缓了口气,一边艰难地抬起右脚继续前进,一边声音低沉地答道,“知道我为什么是蜀中最贵的不良人吗?因为我接下的差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君子一诺,当抵千金!我既然答应了要带他们去长安,就不会半途而废!”

青铜面具想了一想,忽然道,“若真是如此,我可以放他们过去,但你必须在此停下。”

张牧川笑了笑,又往前迈了一步。

青铜面具眼神陡然变得冰寒,语气森冷:“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牧川抿了抿嘴唇,吐出几个字,“我想要一个真相。”

青铜面具嗤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猛然举着陌刀斩了过去。

张牧川转头对驴车上的几人用口型说了句“分开逃”,而后正面与青铜面具拼接一击,强咽下嘴里的鲜血,抱着青铜面具冲向崖边。

高阳见状眼眶一红,非但没有依照张牧川所说分开逃跑,反是飞身扑了过去,竟与张牧川一起滚落山崖……

第九十六章

许多传奇里都有这样的情节:被人追杀,掉落悬崖,大难不死,习得神功,自此开启传奇的一生。

但当高阳这个傻姑娘跟着张牧川一起跳下山崖,感受到那急速坠落带来的刺激之后,这才知道传奇里都是骗人的,寒风如尖刀般剐得她睁不开双眼,只在空中留下一串惊叫。

好在张牧川及时反应了过来。

从山崖顶端到山脚下约莫三百余丈,整个掉落过程差不多有四十五息。

他们距离摔成肉酱的时间也最多只有四十五息。

自刚才冲出山崖至现在已经过去十息,下落的高度大约八十余丈。

因为高阳方才拽了自己一下,所以自己松开青铜面具之后,水平方向的初始速度发生了改变。

现在崖壁距离自己只有七尺三寸,高阳就在上方两尺的位置,伸伸手就够得到……

这些数字仅仅在脑中盘转了一霎,张牧川便做出了动作,他先是强行扭转身子,伸手将高阳揽进怀里,接着扯下自己的腰带,快速系在横刀刀把上,然后奋力将横刀掷了出去,打算如当初在石头大寨悬棺山崖那般,以横刀为阶梯,减缓自己下坠的速度,从而安全落地。

只是,这五行山不是石头大寨,此处崖壁并不坚硬,横刀在插进去之后,没有立刻停止,而是如剖开竹筒般,一急一顿地继续下滑。

原本就已经满是缺口的横刀哪里扛得住如此折磨,终于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丈的地方彻底断裂。

张牧川苦涩地笑了笑,迅速再次扭转身子,与高阳互换了位置,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喜欢在下面……”

嘭!一声闷响在山底炸开。

高阳闭着眼睛尖声叫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未粉身碎骨,微微一愣,睁开眼瞧了瞧,见张牧川垫在自己身下,这才领悟那句话的真意。

可惜此刻已经太迟了,张牧川身上的旧伤本就还未痊愈,体内尚有余毒,今日不顾孙小娘之前的叮嘱,勉强与人激战,好比拉到极限的弓弦还要往外拉扯,新旧伤势累加一起,牵连残毒,骤然爆发,犹如决堤的洪水,冲毁了他身体各处生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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