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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宁肚里的孩子没用,陈宜自然也没用了。
知道自己快死了,心反倒平静。
袁进走到门口,又回头,“小陈掌柜,太后让我给你带个话。”
“只要你乖乖回京,像从前一样,只给她一个人酿酒,一切既往不咎。”
“呵呵,”陈宜冷笑,“既往不咎?回去继续当她的棋子,当他们权力游戏的刀吗?”
“呸!”她唾弃道,“做梦!”
袁进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房门关上,房里只留陈宜、泰宁,和一碗落胎汤。
“还考虑吗?”陈宜问泰宁,“算着日子,乌尔朵和范王他们也快到了。”
桌上的药汤还冒着热气。
泰宁望着关紧的门,望着阳光里飞舞的尘埃。
“再等等,”她说,“我总觉得,李嗣行和李存安没这么容易死。”
“况且,就算我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世上哪里有女人当皇帝的?”
第59章 往东跑,别停
夜里,常自成派人摸进帐篷,黑暗中,一剑刺向床上的人。几乎同时,李存安在他背后出现,匕首绕过脖颈,血溅在被子上。
从头到尾,未出一声。
李嗣行手下的兵将本已归降常自成,李存安稍稍策反,这些人听到为李嗣行报仇,便立即应承。
那一夜,万州军营火光冲天,李、常两支军队短兵相接。
常自成未曾想会出岔子,执剑出帐篷时,甚至未着铠甲。李存安和燕笳一人一边,同时出剑,常自成吓了一跳,身体最先反应,向后弯腰闪过。
他们合力出击,连攻四个回合仍未伤到常自成。
“贤侄,趁早收手,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常自成胸有成竹。
李存安和燕笳配合默契,步步紧逼。
“该收手的是你,”李存安手挽剑花,剑尖刺向常自成的喉咙,“联军吸纳多方豪杰,说白了,都是靠李嗣行的威望,与你毫无干系。”
“各地驻军若晓得李嗣行死了,十有八九要反水。”燕笳也攻其下盘。
常自成连退三步,怒道:“黄口小儿,胡说八道!”
剑风突起,常自成招式更快更狠,直击李存安。李存安意识到对方才认真起来,已被贯穿左肩。
他半跪,捂住肩头,血从指缝流出。
燕笳挡住一剑,挡不住第二剑刺向李存安胸口。
就在这时,羽箭破风,声音擦过耳畔。李存安眼见那把剑离自己不到一寸,掉落在地。
“啊!”常自成惨叫。
他的手心被箭穿过,赫然一个血洞。
马蹄声自东边来,越来越多的箭飞来。黑夜中,连人都看不清,这些箭竟精准射向常家军。
如此了得的箭术。
燕笳扶起李存安,两人望向逐渐清晰的身影。
“是回鹘人,”李存安说完,看清打头的两人,笑道,“是乌尔朵寨主和范王!”
燕笳也惊道:“他们怎么会在这?”
战局瞬息万变,常家军迅速溃败,一边倒的战势下,纷纷投降。
常自成自然被绑。
“节度使中我最看不上你,”李存安说出最想说的话,“你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到处交友,然而交友最重要的真心,你却没有。”
“陈宜让功劳给你,你竟然心安理得的吞了。真是好胃口!”
下属做事本就该上司领赏,常自成自认为这是公认的道理,不可理喻地叹道:“就因为这个?”
他不拿正眼看李存安,引颈就戮,“要杀就杀,这种蠢话多听一刻,我都恶心想吐。”
战场清扫开,乌尔朵和范可耀也踱步过来。
范可耀拿出陈宜的信,“你败在高估自己,低估别人。”
乌尔朵扔长刀给李存安,李存安转手就给燕笳。燕笳才是最想亲手杀了常自成的人。
只可惜,常自成到死都睁着眼,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死在陈宜手上。
“不过我们也没想到,”乌尔朵把信递给李存安,“阿妹说战场见,我还当你们跟朝廷打起来,怎么你们自己内讧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存安招呼两人进帐篷。
他边走边看信,陈宜的字体清秀,信上却有些龙飞凤舞,可见写得匆忙。刚走到门口,他忽地停下脚步。
“这信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月前。”乌尔朵和范可耀异口同声。
“坏了。”
李存安随意一算,敢情自己刚出门,陈宜跟着就出来了。他没跟陈宜说过路线,陈宜定按来时的路,走河南道去津关,那极有可能撞到袁进。
“说起来,这信是送给泰宁的,”乌尔朵拧眉,连连叹气,不得不开口解释,“泰宁和徐钧安也已失踪两个月啦。”
“寨主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在哪。”李存安挥手让燕笳带乌尔朵去找徐钧安。
果不其然,片刻就听到乌尔朵和徐钧安震天响的哭喊。
李存安顾不得他们,他绕着行军沙盘,百爪挠心。若陈宜也在滑州城里……
他一刻也等不了,恨不得今夜就攻城。
滑州城不知八十里外发生这一切,待天亮,才从探子嘴里得知,李存安死了,常自成也死了,只剩燕笳统领残部。
滑州府衙里的人朗声大笑,探子收着两份赏钱,都很快活。
唯有被软禁的人,生不如死。
泰宁公主被人掐着下巴灌药,咕嘟咕嘟,她挣扎着,鼻孔、唇角都是溢出来的汤汁。
地毯上湿了一大块,拢共一小碗汤药几乎全被她吐出来。
“泰宁!”陈宜被反扣胳膊,押跪在旁。
她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灌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能为力,烧灼陈宜的心脏。
她不再想着逃,不再想着保命,而是无比确认地怒吼:“我要杀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袁进就坐在旁边,闻言嗤笑,掰过陈宜的下巴道:“你?想杀了我们?那我可不能给你机会。”
剑刃贴着陈宜的脖颈。
这次她成了人质,用来威胁泰宁。
位置易换,陈宜恍然回到庐州,在太守府的院子里,姑父和姑姑是不是也这样想,“要是因为我就范,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泰宁做了跟她一样的选择。
“放了她,我喝,”她说,“只是我喝之前想见见她。”
“她”,屋里三人都知道是谁。
泰宁脸色苍白,发髻松散,袁进看着她,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句“好”。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陈宜与太后擦肩而过,太后眼角的余光扫过她,似怜悯又似可惜。
夏季正午,烈日炎炎。
陈宜跪在庭院中央,不消半刻就受不住,汗流浃背,头晕目眩。
正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烤死,听得屋门打开,靛蓝色衣裳的小太监出来,和袁进耳语。紧接着,她就被松绑。
口干舌燥,视线里的东西都重影,陈宜硬撑着爬起来,想看看泰宁。
门却在眼前关上。
里头传来一声尖叫,“啊!”
泰宁的嗓子似裂开,声音如啼血。
“陈宜!”她拼劲力气,“往东边跑,不要停!”
“啊!”
尖叫还在继续,陈宜摸爬滚打,站起来,闷头往外面走。婆子和婢女捧着脸盆跑过她身边,热水、毛巾,早就准备好了。
屋里头稳婆已到,两个婆子使劲儿推泰宁的肚子,她们要硬生生把孩子推出来。
泰宁满头大汗。
就在刚刚,太后终于说实话,打掉她的孩子是小皇帝的主意,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血脉的干净,才有借口接她回宫。
泰宁喝下药汤后,腹部犹如刀绞。腹中孩儿狠狠踹了她两脚,肚皮都能看见凸起,也就两脚,再没有动静。
她要靠自己生下死胎。
“公主殿下用点力,你要是死了,本宫可不好跟皇帝交待。”太后稳坐如钟,话说得轻飘飘。
“啊啊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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