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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客店,皆房院空空,该返家的旅客早就返家了。
道上已见不到外地的旅人。
就有这么一个无家可归的旅客,大年夜踏入了城南的来福客栈。店东不在家,店伙们也
快走光了,只留下一个店小二和一名小厮看店,无法拒绝一个羁留他乡的旅客,让这位自称
姓赵名九的年轻旅客住进二进院上房。
三个人马马虎虎弄了一席酒菜,权充年夜团圆饭。旅客赵九一表人才,见过世面,人也
相当随和。席间谈笑风生,说起天下各地的奇事异闻头头是道。自然而然地,小二也不甘寂
寞,把本城的一些密闻秘事翻箱倒柜搬出来。表示自己消息灵通见闻广博。车、船、店、
脚、牙这些人的眼睛尖耳朵长,正是包打听注意的好对象。
最后,令店小二大感惊讶的是:这位赵九,赫然是失踪半个多月,本城名仕绅戚三爷的
表亲。十竿子恰好打到底的远房表亲。就因为投亲不遇,才沦落到大年夜落店过一个凄凉
年。
南大街的来福客栈,是三四十年的老字号,金字招牌有口皆碑。南面的大广场,是石城
驿的馆舍,无权在驿馆的入,就得在来福客栈落店。
驿站再往南,就是府城另一位士绅毛五爷毛奇的宅院,占地甚广,二十余门楼房几座院
落。占地百十亩,地跨两坊。
毛五爷与城中心的王府权势人物有来往,在本城拥有相当大的潜势力。
十八年前,弥勒教的二代教主李福达,在第一代教主王良起兵事败之后,被捕充军山丹
卫(河西),潜逃返回山西,带了三个儿子大仁大义大礼,改姓易名为张寅,挟大批往昔劫
掠得来的金珠入京活动,结交权贵,被他买得太原卫指挥的官位。从此,弥勒教开始在上流
社会中发展。十余年来,该教已在大河两岸建立了庞大的根基。直至五年前被仇家薛良告发
掀起了狂风巨浪,满朝大臣几乎全被卷入旋涡,死亡枕籍。最后,李教主获得无罪释放,立
即遁入江湖化明为暗,积极在天下各地发展实为广罗徒众,形成恶性膨胀。
在山西,李教主获得武定侯郭勋的包庇(搜集水浒传故事重剑刊行的郭武定)。这里的
香坛,受到兴献王府的包庇,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
元宵一过,市面开始恢复活力,各行各业逐渐复活,官道上往来的旅客络绎于途。汉水
东南日夜流,西门外码头的船只樯帆林立。
来福客栈的赵九,仍然住在客栈中。他在打听戚三爷一家的去向,希望能得到表亲的下
落。
其实,他来投亲的消息,已经在大年初五由店小二传出去了。可以预料的是,他附近经
常有监视的人出没。
显然,双方都在装糊涂,都有意避免打草惊蛇,都有静观其变的耐心。
终于,有人失去了耐性。
傍晚,五名捕快踏入了店门。在旅店盘查旅客,捕拿奸宄,这是捕房的责任。
流水簿上有赵九的大名,登载有来踪去迹。赵九本人有并非伪造的路引,路引发自河南
开封府,去向是四川夔洲,有往返各重委的关卡的查验大印,有合法的逗留所载经路各埠的
理由期限也没有逾期。总之,一切合法,无懈可击。
公人们找不出留难的借口。
这是第二步棋:先了解对方的来龙去脉。
戚三爷在开封,的确有一门远亲。至于这门远亲是不是姓赵,恐怕只有戚三爷知道了,
其他的亲朋皆不知其详,远亲的确太远了。
次日近午时分,天宇中彤云密布,新年后第一场暴风雪似乎即将来临.天气冷得令人手
脚发僵,滴水成冰罡风彻骨,汉江两岸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了。
客店的食堂人声嘈杂,门窗皆闭得密不透风,人一多,寒气消失了。
赵九坐在食堂的一处角落,一壶酒四味下酒菜,独自惬意地小酌,自得其乐。
厚重的门帘掀开处,进来了三名大汉,全是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的魁梧货
色。一进门,便拨开含笑上前招呼的店伙,直向赵九的食桌走去,似乎早就知道赵九会来进
食,会坐在某一张食桌。
“是赵九吗?”为首的虬髯大汉笑吟吟地在桌旁问,神色倒是怪和气的。
“是呀!”赵九放下酒碗,脸上的笑意也浓浓地:“三位请坐。请教……”
“我是状元坊陈其禄呀。”虬髯大汉拖出条凳坐下了,其他两位也分在两侧落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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