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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迟佑庭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你说什么啊,谁不如谁了。”

“妈。”连歧反扣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将沉积已久的话吐露出来,“我感激您为我做的一切,也祝您余生安好,我和连潮都会回去看您的。但……生儿育女的目的,是为了造出比我们更自由的人,这句话,不是您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授课时引用的吗?”

庄珮之的嘴唇动了动,被太多事填充的记忆里,已经很难找出最初的影像了。她闭上眼,喃喃道:“我只是想……听到连潮的消息。我欠她……我欠她太多了……”

连歧望着她单薄颤抖的身体,便知道一场大病、两个孩子的出走已经无声地蚕食掉了庄珮之所有的生机与野心,不过剩下一把骨架,凭着点不甘心撑着,然而再怎么不愿离去,也终究要面临倒塌的现实。擦肩而过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庄珮之的鬓角生出了白发。

“她只欠连潮么?”走出了墓园,迟佑庭仍愤愤不平,“她不欠你吗?”

连歧摇了摇头:“她不会说的。”

她对连歧倾尽所有,做到了最好的养育,如果说“欠”,那么就意味着几十年来的努力全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竹篮打水,这是庄珮之最后的体面,她可以承认对连潮的亏欠,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里的自尊,过不去那道坎,连歧在她那儿,永远是辜负她三十载心血的逆子,不干涉连歧未来的生活,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妥协。

“……佑庭,”连歧忽而倾身,安全带拉得太长,勒出细痩腰身,迟佑庭仅细看了一眼,连歧的手臂便环了上来,靠在他的肩上,呓语似的,“她爱我吗?”

她究竟爱的是“连歧”,还是名为“连歧”的完美符号?

“……爱呀,”迟佑庭心口酸涩,紧紧回抱住他,像哄小孩,说的却是心里话,“你那么好,我们都爱你,但我最爱你。”

连歧失笑:“是么。”

“嗯。”迟佑庭说,“就像……特典里,结局一最后的那段诗。”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

一阵轻风穿过田野,向我吹拂。

我想起了你,轻唤你的名字。

“我不再是我了:我是幸福。”*

第83章 番外01:春雨打窗(一)

彼时,杜鹃花占据春天。

**01**

“你要记得吃药。”

其他人在商量去哪里开文学沙龙的时候,迟佑庭正站在一旁,皱着眉翻着网页上的搜索记录,退出界面,给连歧发消息。

他再三强调,好像一场普通的感冒严重到等同于不治之症,从昨天上午说到现在,偏偏连歧又是个大忙人,总是时隔很久才回他,在迟佑庭眼里,这就成了他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及时回复的佐证。

离上一条消息发送成功不足一分钟,他再次略显焦虑地敲下:“注意身体。”

迟佑庭心不在焉,被一群人钻了空子,稀里糊涂地贡献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当作会和点。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上车,把迟佑庭拉到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上指路,迟佑庭也没有理他们,眉头蹙得不像话,好一会儿才在同学的催促声中掀起眼皮,按了两下导航,复又低下头:“怎么不理我。”

不过等了几分钟,他就急急地怪罪对方:“又忙成这样。”

“连歧。”他说,“我想见你了。”

**00**

2020.09.24 阴

他的头发好奇怪。

2020.10.03 晴

被吵醒的人会这么有礼貌吗。不知道。他应该是个例。

2020.10.21 晴

和明信片里说的不一样,他太夸张。不过没那么差。

**02**

冬天的尾巴还没走干净,庄珮之的身体先变差了。她出席了一次智库组织的学术研讨会,只坐了一小时就有些支撑不住,提前离开后,她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外,望着房间里神色各异的人,或年轻、或沉稳,神采奕奕,像是以前的她,但不像是年轻时候的她。

她是自负的个性,不会从别人身上找影子,也不觉得谁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偶尔感慨,疾日如梭,她还是老了。

兄弟姐妹三个人里,只有年纪最小的她坚持了下来。姐姐在下乡时因病去世,长兄死于一场空难,她承担着全家人的寄托,年迈健忘的父亲最爱的是她的获奖证书,大大小小的,堆满了红木书柜里的每一个角落,后来放不下了,就和穿不下的旧衣服一起团进了柜子深处,直到结婚那天翻出来,满鼻子捂烂了似的霉味。

她和连世初之间没什么动听的爱情故事,称不上两情相悦,但还算相敬如宾,至少她爱看的书,连世初多少也能说上一些,尽管在庄珮之看来那点水平是远远不够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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