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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傅徵心口猛地一紧。

“召元!”钟老夫人突然起声喊醒了他。

傅徵一把拨开钟老夫人伸来扶他的手,弯腰呛出了一口血。

钟老夫人当即飞手下针,稳住了傅徵岌岌可危的神智。

“他给你喂了什么药?”钟老夫人一手端起烛灯,一手按住傅徵的后脖颈,“仰头,睁眼,看我的手指。”

傅徵大脑混沌,下意识跟随了钟老夫人的指示。

钟老夫人对着傅徵的瞳孔看了半晌,重重地放下烛灯,找来平时在内侍候的宫女,要查看傅徵每日会入口的茶水和饭菜。

小宫女照办,将还没来得及倒的茶叶余渣悉数送来。

傅徵不解,倚在床头问道:“师娘,怎么了?”

钟老夫人捻起杯中细细的残渣,面无表情地问道:“平时行宫喝的都是这种茶叶吗?”

小宫女低着头回答:“这是陛下专门赏赐给大司马的。”

钟老夫人用绢子擦净手:“下去吧。”

等人走了,她才低声对傅徵道:“茶叶里面掺了阿芙萝。”

“阿芙萝……”傅徵却没有丝毫惊讶。

阿芙萝草花,产自南疆,三年多以前,被千理进献给了大兴皇帝。

太医院说这种花使用得当,有益身心。可是,若真的有益身心,当初傅徵又怎会执意不肯谢悬打开南关走廊呢?

因为,去过南疆的傅徵知道,阿芙萝绝不是什么良药,这东西能让人疯癫。

“真是……畜生!”钟老夫人那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终于有了点点愠色,她看着傅徵苍白又不知所措的脸,怒骂,“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恶毒阴损之人?”

“师娘……”傅徵无力地叫道。

“等他下次再来,我必定会……”

“师娘!”傅徵提声打断了钟老夫人,“师娘,他以前就给我吃过这种东西。”

“什么?”钟老夫人一愣。

“我在京梁的那两年,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往我药里下阿芙萝。起初我不知道,后来……是江谊的师父,曲太医偷偷告诉了我这事,为此,曲太医丢了性命。”傅徵笑了笑,“师娘别生气了,也千万不要去找他理论。”

钟老夫人望向傅徵。

只见这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也瘦得形销骨立,哪里还能看出曾经是个横枪驰骋疆场、半生戎马倥偬的将军?

他当年头一天受了伤,第二天就能下地把孟伯宇打得狗啃泥,肩上被贺兰铁铮的画戟戳出一个窟窿,还能带着四象营千里奔袭直捣黄龙。

可是现在呢?

现在他被谢悬折磨得弱不胜衣,连自己过去从不离身的长枪画月都拎不动了,只能放在库房里生灰。

而谢青极依旧不肯放过他。

“天不早了,”钟老夫人抿起嘴,扶傅徵躺下,为他拉了拉被子,“你早点歇息。”

傅徵精神不济,脑袋沾上枕头就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钟老夫人闻了闻安神香的味道,确定里面没有阿芙萝后,才熄了灯,起身离开。

没人注意,在她离开后,一道小小的影子溜着宫门缝隙,钻进了傅徵的寝殿。

第二日一早,钟老夫人离开行宫,前去拜会大司徒吴忠归。

傅徵一夜噩梦,醒得极晚,日上三竿时才被行宫内院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唱曲儿声惊得起了身。

他坐在床上呆了半晌,叫来小宫女一问,才知原来今日是五皇子生母方夫人的生辰,方夫人的兄长专门从淮南请来了一个散乐班子,得皇帝恩准,进了行宫给夫人唱弹词庆贺。

傅徵在这地方住了小半月,竟不知方夫人和五皇子谢崇也在此。

不过,想必那夫人也不会清楚皇帝陛下居然会在行宫里养外男。

小宫女见傅徵皱着眉,以为是他觉得吵,于是贴心地说:“陛下昨日走前吩咐,若是大司马不喜欢外面那动静,可以叫奴婢去把人赶走。”

傅徵忙道:“不必不必,夫人生辰,不要叨扰人家。”

小宫女点头去了。

行宫建在山上,唱曲儿的园子在皇帝别苑,也就是傅徵如今所住的地方下面。吹拉弹唱声顺着山径一路往上,飘进窗口,远远听去,竟莫名有几分凄凉。

傅徵披起衣服,倚在窗边,向下望去,正见方夫人歪着头向这边瞧,大抵是想看看谢悬在不在。

傅徵吓了一跳,赶紧关上小窗。

而正是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傅徵吗?”

“谁?”傅徵一惊。

他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小孩。这小孩七、八岁的模样,小脸长得粉嫩可爱,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一瞧便知身份不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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