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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在凌晨出了门。
他踏上一座亮蓝色的舰艇,打开驾驶舱内置的资料播报。
今日的内容是“德尔菲诺城市发展史”。
北大西洋区的德尔菲诺是个孤岛。
欧洲中部山脉断裂,平原塌陷,海水涌入形成新的港湾,人们在浩瀚的海洋与岛屿中间建造了大片人工岛,德尔菲诺大区就处于某片新人工岛与旧陆地相连的位置上。
国界和地区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超一线城市开始建立鸟巢,这是一种悬浮在空气中的建筑。
‘温室效应’加剧之后,许多冰川都融化了。
浅海和沿海地区海平面上升,城市被摧毁,村庄被淹没。
地面上的高层建筑已经无法满足膨胀人口居住的需求,‘鸟巢’成为最适合居住的建筑——这种建筑依托反重力装置高悬在几百米的空中,人们通过空间器、飞行器或者高空轨道穿梭其间。
亮蓝色的舰艇如同飞鸟,悄无声息略过城市上空。
天灾人祸摧毁了城市,最南方的新城区上沟壑遍布,断裂的摩天高楼呈现出狰狞骨架,在黑夜中明目张胆。
再向上是立交桥,蜈蚣状的空间器自楼体间蜿蜒而过,像是蛰伏的爬虫。
富人区上空鸟巢遍布,因为那景色太过壮观,民间又称之为“天空之城”。
时敬之面容冷漠,将目光从天空之城上方的鸟巢区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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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他进入了生命伦理委员会的生物所大楼。
电梯间,时敬之的通讯器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小敬!”郑泊豪在那边喊:“你猜猜那个狗日的爆炸是谁指使的?我刚刚在翻资料,觉得这个肯定跟你大学十年前的爆炸有关!一定是同一伙人干的!”
郑泊豪是时敬之的好友,特点是聒噪。
时敬之捏捏眉心,没有相信他不靠谱的鬼话:“当年大学的爆炸来自邻国的反政府军,理由是领土争端。”时敬之说:“听起来不像是同一回事。”
“哦哦!那我睡啦!”郑泊豪轻易相信了他的话,然后啪地挂断电话。
他是这般虎头蛇尾,时敬之没什么表情,抬步出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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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层。
这层楼遍布实验室和医疗室,时敬之拿指纹解锁,推开其中一间的门。
这是他的专属房间,能让他获得片刻宁静。
面对害虫一般的亡命徒,时敬之其实心烦意乱。
他和他们纠缠多年,受过很多次伤,后遗症无数。
他的眼睛并不怎么好,时间久了便会干涩疼痛,导致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好。
他还失明过几个月,失明,复明,无数人在替他高兴,大难不死。
他倒是很安静。对这个结果说不上喜欢,还是厌烦。
时敬之是最后一批太空移民的人,他留在地球上,做最后的善后工作。
不是没有人问过他理由是什么。时敬之说,遵守校训,对人类忠诚——是他这样一丝不苟、理想崇高的优等生会喊出的标准答案。
时敬之在全身戴上仪器,躺入医疗舱之内,通讯器再次响起时,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从家里出门时,闻命睡的很沉。他半夜起床,面无表情,目光丝毫不带情绪地略过闻命的脸。然后随手捞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起身去浴室。
闻命已经帮他清理过,贴心稳妥,滴水不漏。
时敬之拨开开关,任由冰冷的水流划过全身。
他顶着一头未干的湿发出门,现在刚刚好,全干。
时敬之从医疗舱里直起身,坐在床上,望向身侧巨大的3D显示屏。
这屏幕太大,四周遍布仪器,显示出几十种不同的参数,读数条闪烁出不同颜色的亮光,冰冷而刺眼。
时敬之的眼睛有旧疾,时间久了就会痛。
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看。
他在监控室的墙上看到了闻命在卧室的睡颜。
他一直看着,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刺痛才疲惫地站起身。
他关上灯,然后摸着黑走路。
光线那么昏暗,时敬之却毫无察觉,如履平地地前进,仿佛他已经这样行走过无数次。
直至走到医疗室尽头,他才停下,拉开用于隔断的帘布。
医疗室里四处布满闪烁荧光的冰冷装置,机舱里排放著许多监测仪器,精密的计算在控制数据,人性化设计使这里如客机头等舱般舒适。
这个角落里却堆着一台笨重无比的古老唱片机,破破烂烂,黄铜锃亮,上头曾经存在的装饰物早已脱落,如同衰老的生物,连存在都显得那么碍眼。
时敬之摸黑,按开开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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