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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秀丽,眉宇清隽,遇到大事会声音冷厉,却又偶尔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含羞躲避。

闻命轻抚时敬之的脸,巴掌大一张,清瘦的下颌骨有些硌手,因为发烧而散出低热,冷风吹过后又沁出湿冷的气息。

他想起在贝伦的时候,月光照在小敬熟睡的脸上。

“我总该……去试着弥补那些遗憾的。”

这句冷笑宛如叹息。

时敬之下意识蜷缩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昏昏沉沉,紧蹙眉头,清秀的眉宇间满是惊惧。

有人在耳畔低语,视野模糊不清,昏暗的天幕之下,银色的雨丝斜斜砸下,猛击天台围栏,水花四溅。

冰冷的雨滴飞溅在白皙瘦削的脸上,湿润的黑发紧紧贴着潮红发烫的脸颊。

时敬之疲惫不堪地睁开眼,道道水光顺着眼角划下,再藏匿进黑亮发尾,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其他。

他微微睁大眼睛,又乏力地合上,几次三番,狭窄的视野中,他看到礼品盒摔开了,礼物掉了出来,那是个透明的玻璃球,里面装饰着彩灯。

它掉出来,咕溜咕溜滚动着,消失在角落里。

鼻间传来浓郁的香气,一盘鲜嫩可口的奶油扇贝呈现在他面前,配着那束他带回来的、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它们明明那么新鲜,花心中却打了卷,仿佛在微风中开始凋谢了。

“满足吗?”

闻命笑着说。

*

时敬之在半夜起了高烧。他高烧不退,闻命从AI管家那里定了药品,半小时后把针剂给他打下去。

时敬之在挣扎,他的血管太细了,针剂一直插不进去,闻命咬了咬牙,又戴上了玫瑰之镜。

谢天谢地,他的电工手艺还在,能在一片黑暗之中把线路找对,并在AI管家的指导下将线路接通。

闻命在卡啦卡啦的卡顿声中看到了时敬之的情状。

时敬之很惨,手肘和手腕上全是深红色的痕。他一直睡不安稳,半途中睁眼好几次,一看到闻命就浑身颤抖,他一直茫然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闻命想,时敬之可能是受到了某种打击,你一直对我挺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为什么呢?

内心没由来生出一种烦躁,闻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因为高热而艳红的眼角,摸到一手冰冷的泪水,忍不住一愣。

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又沉下脸起身,毫不犹豫地出门。

闻命上了天台,时敬之的天台很大,站在原地可以看到远处微光起伏的大海。

如果再仔细一些,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整片东区——也就是所谓的贫民窟,光明街。

闻命再次感到一种讽刺。

他想,曾经在很多个瞬间里,他在祈求时敬之的垂爱。

他像是热带雨林中的猴子,见到一只猪笼草,就去饥渴难耐地豪饮汁液。

“迷失热带丛林的西方探险家,恍恍惚惚、生不如死时,据说喝下猪笼草瓶子里的汁液,可以忘却精神和肉体的苦痛,幸运者重获新生,不幸者快乐赴死。”

他们叫它,nepethe,在希腊语中,是“忘忧”。

闻命想,他忘了自己原本属于荒涂漫布的悬崖峭壁和风暴呼啸的高山之巅。

他只记得在贫瘠的、阴暗的、落后的、寸草不生的光明街,他神魂颠倒地遇到他。

然后他一头栽倒在草瓶子芬芳的汁液中,慷慨赴死。

那种仰望的姿态仿佛根植在他的骨血中,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妥协和服从。

但是现在,现在,更多的时候,闻命感到不满足和怨恨。他分不清那些怨恨由何而来,可他的确在怨恨时敬之,甚至有种毁灭他的冲动。

社会上层的一切已经把时敬之养得缄默又隐忍,他克制、自律,他把每分钟每一秒都算计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一滴眼泪,都会弄虚作假。

闻命想,这样清醒、聪明、克制到极致的人,又怎么会轻易交付真心的呢?

时敬之给他在繁华富丽的大都市中心打造了一个完美的笼子,他被困在笼子中隔着透明落地窗和高科技产品看他。

他在他身边,在他掌中,在他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可是他总是摸不到他。

光明街的小敬会为了他哭,会在水泥地板上和他肩并肩说悄悄话,却从来不会扇自己巴掌、俯视自己,把自己当傻子一样耍。

闻命终于明白,他自己刻意忽略了那么多。

繁华、喧嚣、高级、堂皇……身边的这个人,是摩天高楼光滑壁垒之上的绚烂人造灯。

闻命知道,狼吞虎咽地喝下汁液的仿佛只有自己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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