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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升起一股愤懑、难过、空白的情绪,“这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时敬之这次很认真。
“我只是突然想了一些事情。”他当着TINA的面打开通讯器,直接点开置顶对话框,时约礼发了一长串信息给他,中心思想是痛骂不孝子。
迎着对方诧异的脸色,时敬之随口解释了几句。然后飞速为她展示对话内容,并且连看都不看那些烂熟于心的唾骂,直接把时约礼拉入黑名单,并且退出了三人的家庭群。
“我没有家啦。”时敬之微笑着耸耸肩。他突然低下头,索然无味又很落寞:“不要问我发生什么啦。所以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对不起TINA,我好像没有办法继续做你眼中的英雄了。”
时敬之淡淡笑着。
TINA心里突然感觉特别古怪, 她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生气。 但是她竟然拔高声音吵了起来,自我宣泄了好久。
而时敬之竟然非常温柔又宽容地笑起来,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他们站在公园里,时敬之忽然走近她,漂亮的脸蛋苍白又疲惫,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TINA下意识躲避她,他命令道:“站着别动。”
TINA还在揣摩他这一举动的含义,时敬之却突然凑过来,抱紧她。
“如果我有了什么不测,或者消失的话,你记得——”时敬之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
是梦。
又是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庭在他眼中变成了“危险”的代名词。他不想看到他们,看到他们会令自己感到疲惫与恐慌,他也不想听见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一旦听到他会心悸许久,此后便是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低落期。
那种被揪住胃与喉管的感觉又来了。时敬之摸到身侧的玻璃顺着划坐在地,脑海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思考和回忆的东西。无法感受、不用感受,声嘶力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以为自己又在某一刻变成了空心人,一副空荡荡的皮囊折叠在地上,要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空气缓缓留进体内,而他要等,在漫无边际的时间当中等。
这种等待偶尔让他感到轻松,多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不会有争吵,也不会有伤害,等待的结果也是那样容易实现——他终于会发现自己的感觉又回来了,然后站起身,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时敬之的身体似乎已经与灵魂剥离了。他回过神时,已经坐在床边,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望向门边,看一看自己有没有锁好门。
在他独自求学的日子里,他养成一个习惯,睡前一定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锁好门——这种类似强迫症一样的机械动作是他强行施加给自己的,每天就和在训诫自己一般,抬头看一眼,有没有锁好门。
这种事似乎也是有必要的,在某次他睡觉大开房门之后,他惊慌失措,转而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再犯错。
睡前一诫让他回到了中学时代,每天把所学知识在脑海里过一遍,现在他在记忆常识。
他已经默默无声地长大了。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在他回头看的时候。
有一天他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那像是蜕壳,他每天都在忍受漫长的苦痛。
时敬之受到的教育给他形成了极端化的认知,他追求完美,和平分手的双方冲突是最小的,他们不会去恶意伤害对方,也不会去诋毁苛责某个人,他们可以在记忆中保留某些美好快乐的日子,自动过滤掉痛苦的回忆,他们会主动记住对方在生命中留下的善意与恩情,对彼此扶持、成长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报以温柔的感激。
甚至,他们会为了对方,成熟克制地主动退回到安全线之外的位置,不打扰、不拖泥带水,这似乎也是一种默契。
陪伴彼此身边时,温柔守护,即便某些路无法再次比肩同行,也可以微笑着说再见。
这是他曾经对家庭和伴侣的期待与向往,在他的心目中,父母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父母是他效仿的对象,会是好的榜样。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事情已经失控太久了。
他们总是在源源不断地争吵,而时敬之总是在自我压抑着妥协。
他在某次提出“你们可不可以分开”时换来了时夫人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和时先生暴跳如雷的怒吼。
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十三岁,又或者十四岁,他记不太清了,郑泊豪和他一起到了青葱浪漫的年纪,他开始背着师长偷偷摸摸谈朋友,也开始收获对象了。他变得爱打扮,爱玩爱闹。他和好多人分分合合,有一天失恋,晚自习拽了正在写卷子的时敬之出门坐在花坛边看星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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