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页(1 / 1)
('
时敬之睡不好,如同夜游般胡乱的拍,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低泣。
闻命靠近过去,轻轻把他环绕在胸前,又继续摆弄着他的手指,逆着光瞧。
这是时敬之为他留下的疤痕,他心里涌出一种纯粹的快乐。
紧接着,又是大股大股的愤怒与愧疚,还有复杂的怜悯。
他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疤痕。
你爱好多人,可是你并不在意我的,对吧。
你会为了红灯区意外死亡的楼凤落下眼泪,你爱众生,爱这个世界,可是你并不……
你并不………
闻命这样想。
他经常有种模糊的错觉,比起冷淡伤人、气势汹汹的时敬之,他偶尔会在时敬之身上看到一种纯粹的、稚嫩的、阴郁的诗意。那种感觉柔软而舒适,如同海潮漫溢过来,温柔地包裹住他。
哪怕他总是猝不及防的,伸出利爪,在闻命身上划出斑斑伤痕。
让他火大、愤怒、耻辱,可他还是……
他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又轻轻在他的指尖抚摸一下。
他看着时敬之白皙、柔嫩的手指,只在写字的手指附近看到了薄薄的一层茧,连薄茧都带了层学识高深的朦胧感。
和他这种寒的、冷的、畸形、怪异的、饱受海浪之苦长满老茧的手完全不一样。
*
我……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那样遥不可及,隔着天堑。
他心中涌出一种隐秘的、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无力感。
不管他努力多久,奔跑多快,都没有办法追上他的背影。
*
那样耀眼的、骄傲的、璀璨的——
像他们这些人,可以随时抽身而退,没有任何损失。家族联姻,门当户对……
有好多次,他问,小敬,你在想什么呢?
或者,小敬,你想做什么呢?
时敬之只会礼貌地露出浅淡的笑容,客气极了,说,随你吧。或者没什么。
闻命不解,忍不住发问,你把我当什么呢?
时敬之从来不回答,他会一脸认真地反问,你想让我把你当做什么呢?
就是这样,迂回,曲折,躲闪……永远那么不真诚。
说实在的,他们经常因为某个话题没完没了地交谈着,试图获得更多有效的反馈,但是很显然,他们更像是在竭力自我表达,从未达到有效沟通。
闻命感受到砸棉花的无力感。
然后时敬之会予取予求一段时间。闻命看得出来,时敬之在尽力讨好自己。
他甚至问,闻命,那你想要什么呢?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开心了便费心讨好,不开心了又冷言冷语。他真的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很舒服的,闻命被他的温柔给溺毙了。
可是不管用。
因为时敬之从来不主动给出答案。
时敬之大部分时间在昏睡。
他耳畔是模糊又滚烫的呼吸。
闻命久久注视他的脸,把他的碎发拨到耳后。
他在给时敬之擦拭身体的时候,看到那个脑波发射装置,忽然记起爱丽丝护士的形容。
像是电梯下落时候的感觉。
声音被压缩,大幅度吸收,继而产生某种压力,人在那种情况下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
很不好受的吧。闻命想。他将装置摘了,又爱怜地亲吻时敬之的耳朵,对方下意识缩着脖子,闻命忍不住去吻他的嘴巴。
“你听不见的吧?”闻命悲哀又快乐地想。
“你听不见。”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你能听见吗?小敬?”
他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有力。
我爱你。
他想。
我爱你啊。
闻命自虐般,在他耳畔缓慢嘶哑道:“我爱你……”
你听不见的吧?闻命露出一个释然又苦楚的笑容,目光灼灼地,久久凝聚在对方宁静的脸上。
耳鬓厮磨,内心涌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爱恋,贯穿了他的人生般纵深又久远。
他甚至阴暗而又残忍地想,时敬之听不见的,可是骨传声可以吗?他要那些声音渗透很深很深,残留在对方的骨头里。
这番动作引发了对方激烈的挣扎,肢体碰撞间闻命牵扯了自己的伤口,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于是他情不自禁捏着对方的下巴,然后再一下、一下,舔舐他冷冰冰的唇瓣。
时敬之紧闭的眼中又涌出了大股冰冷的泪水,让闻命不解、不安、难堪、暴躁的泪水,如同咸涩的浪花。
他隔着空间和时间的鸿沟,去触碰这个人。世界在游荡,瓦解,一切变得那样遥远。
时敬之紧皱着眉头抗拒,满脸厌恶与不喜,他的命运最终难逃折磨一般的摩擦和风暴似的贯穿,累积的痛楚不断攀升,逼迫他不得不求饶,掩盖不住挣扎、抗拒与哭意。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