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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我受过的教育告诉我,恋爱是可耻的,肮脏的,可是我依然要试试,找到我心中所想,哪怕去当个罪人。”时敬之摸了摸手里的夹子,继续道:“就像我从来不会做手工,最后成了一个五谷不分的废物一样,他们的教育出了问题,我不想听他们的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怀疑,挣扎不定,可是他语气坚定地对着温柔的女人说:“我总得试试……我不想听了。”

“我过往的人生,就像这个夹子,被悬挂在空中,只要没有人去摘它,它就一直是悬空的,又或者说玻璃球,如果说它被弹出,没有其他外力去更改它的行动轨迹,那它只能前行,直到撞到边缘被迫停止,或者撞到另一个球,把对方撞破,不然它的行动轨迹就一直这样。”

“这是什么屁话!”奥黛丽端着牛奶盆走过来。她拘谨地躬身:“长老!”

时敬之听到这句突然露出了懒洋洋的微笑,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我信教吗?”

奥黛丽愣了一下,快速答道:“不信。”

“我的家人也不信。我周围的人都是无神论者。”他一直看着奥黛丽:“神从来不会庇佑谁。人类应该依靠自己,人类也可以允许自己的失败。”

“或者说,我们遵循人定胜天的逻辑。”

“但是后来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时敬之道:“因为哪怕宇宙的诞生被归结于大爆炸,宗教依然存于人间。为什么人们会信仰宗教? 为什么科技已经到了如此发达的地步,人类依然信仰上帝?”他看着女孩懵懂诧异的脸,目光中带着与厌恶不相干的东西,却依然令人感到不适:“因为他们知道,在学科精细化的现代社会当中,无 论是在哪 个行业,每个人手里做的活计都是那么简单,而又与许多大事息息相关。光辉的联邦大厦其实建造在某个不知名的流浪者的肩上,著名的论文发表出来,而数据很有可能出于某个给导师打工的学生。诸如此类,科技人员层层分工下去,真正的决策者也许就是那么几个,而就是那么几个人,却是多少人信仰的权威,哪怕他们犯了错误,也没有人知晓、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 代 表 着 最为尖端的科技,或者说文明发展方向,而事实上,所有的最最光辉的文明成果其实都源自上个世纪,光能热能、电磁学,宏观相对论、量子物理学,生物DNA和镜像系统,甚至是社科领域的理论也已经迎来了理性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大荒漠,人类文明停滞不前,虚拟系统、人工智能都只是新甁装旧酒,所有的人都被高科技铁笼豢养,被高房价、教育壁垒还有日益恶劣的地球环境威胁,说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也不为过,更不要提幸福、质量、快乐这些东西,因为谁都知道,所谓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奢侈品,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时敬之又问:“所以为什么,哪怕现代物理学已经宣判,上帝死了,生物学宣判,人都是猴子变的,而人类依然信仰宗教?因为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着无法被科技 技 解 决 的 事情,未 知 的 世 界 永 远 比 已知 的 世 界 还 要 广 阔,因此哪怕科学家们也会信教——科技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可信。此刻的人们才开始反思,他们从过往的历史的恩赐入手,拼尽全力去定义他们必将迎接的重要时刻——以身心昂扬的姿态。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正处于这个状态之中,眉头紧皱、面目严肃——当全人类的灾难来临时,所有人,无一幸免。”

“与其说是科学家掌握的信息与资源不足,不如说是他们自身存在缺陷还不思进取。”

“人类应该感谢宗教,它 是一盏探测灯,能把人的嘴脸照的一清二楚,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愚蠢。”

时敬之说的这番话几乎推翻了他过往的一切价值观念,奥黛丽目瞪口呆:“你不是不信教的吗?!”

“对啊,我不信。”时敬之说:“我不信,但是人类依然没有逃脱宗教性,因为人软弱、自私、胆怯,遇到困难和挫折总想找个依靠,找不到依靠也想找个信仰,主心骨,我在大学念书的时候,好多人都不信教,可是每次考试前总有人跑去荷花池吊乌龟拜考神,拿着伽利略和康德的照片祈祷,还有人跪在孔子像前求神拜佛。”

他特别好心地解释了“孔子”是谁,“我父亲的偶像。”

作为没啥信仰的无神论者,偶像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特别讽刺:“我还得给你们解释解释我父亲的哲学逻辑。他不信某一个神,却在财神节给老爷子烧纸,在灶王节给它贴头像送糖,制度不立,纲纪废弛,仍受社会清议约束,笃孝义之行,严家讳之禁,可谓是虽朝代推移,鼎迁物改, 犹昂然以门第自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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