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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没回话。闻命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将沉的船上有七个人,最后只能留下一个人安全抵达对岸。让你一个一个地舍弃掉船上的人,你怎么选?”
时敬之一动不动,他背对着闻命,突然静静问:“你得了多少分?”
闻命薅了把头发,无所谓地爬爬自己还没来得及打理的狗啃似的刘海:“满分嘛,还用问?”
他低着头,哑声说:“当初我的腿啊,就是因为这道题受伤的。”
“有个人在船上,一步一步地,推开了我。然后……我落进了水里。”
“再然后,”他突然笑出声来:“然后嘛,不巧遇到了鲨鱼,我就被鲨鱼一口一口啃掉了。”
“这告诉我们什么?”闻命看着他,问。
“这告诉我们什么?”时敬之撑起身回视他。
“告诉我们跳海的时候挑个好地方。”闻命的语气平静无波。
“不,”时敬之说,“告诉我们,最后那条船上只能剩下自己。”
“哦?”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把身边的那个人推下海,只剩下自己。”
“哦。”闻命答应一声,又说,“我听说比我低几届的优等生里,有一个人成绩全A,拿奖拿到手软,但是最后却差点毕不了业。”
闻命又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敬之问,你想知道什么?
闻命说,我就是好奇嘛,这样一个人,挺有意思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应该挺有名的吧。
他端详着时敬之的脸,慢吞吞地问,“他应该是你们那一届的吧,你认识……他吗?男的?还是女的?”
时敬之撇撇嘴说,有意思吗?这个人挺蠢的。
闻命重复说,好像是因为每次都弃考‘沉船病毒’的题目,所以才毕不了业。你觉得没有意思吗?
时敬之点评道,蠢,蠢透了。
闻命长久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笑,转身下楼。
*
他下午去学校露了面,隔着老远和兰先生打招呼。他把错过的作业都补全,再言辞恳切和教授道歉。新生周兵荒马乱,闻命的老师是个性格有些文弱的冰岛人,轻易放过了他。
只是兰先生没想到闻命跑去安乐死公司直接签下了一份合同。
那期间发生的事情堪称兵荒马乱。
时敬之定了环形旅行的票,他也很想去那些地方开阔的高地走走,尽管他没什么心情。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闻命坚毅而英俊的侧脸,紧接着空气颠簸,他又昏睡过去。
闻命花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把他绑到斯拉小镇,他准备好所有的道具、服装、布景,pipe乐队是拿过世界冠军的那种,但是临门一脚时却都不用了。
时敬之想要逃,“你干什么啊?!”
闻命看他一眼,拉他下航天器:“求婚。”
时敬之浑身发抖。他愕然抬头仰望闻命的脸,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闻命嗓子眼里坠着铁块一样生疼,但他下定决心般,拽着时敬之向教堂走。
“我不去——”时敬之站定身体,脸上带着悲伤、惊愕的神情,但是那仅仅是一秒钟,紧接着他紧绷着脸,冷淡道:“放开我——”
随之而来的是对方越箍越紧的手,因为太用力,时敬之手腕的衣袖狠狠皱起。
时敬之眉间渐渐染上不耐,忽然厉声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有完没完!你安安静静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他们才走了两三步,时敬之非常抗拒,闻命不得不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看他。
“那这种日子你怎么不过?!”闻命突然吼道:“如果这种日子很好的话,你为什么不过?!那只能说明这种日子不好!所有人都半死不活!”
时敬之微微一笑,淡声道:“半死不活的只是我!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每天过得看起来严谨认真、一丝不苟,但是我感觉我要窒息了,周围全都是无色无形的牢笼,只有我自己困在里面,我怎么也爬不起来,每当我筋疲力尽攀爬上去一点点我又坠回那些漫长的深渊里,一点光都没有,一点指望都没有,我不想要明天,明天对我而言是个噩梦!”他大声吼:“我救不了我自己!我救不了我自己我还不能说一句我想得到解脱吗?!”
其实这时候,时敬之已经很难控制情绪了,不仅仅是心理上,他生理上也很疲惫了,以至于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口吐真言——放在以前,他绝对会冷淡地笑笑,避而不谈,搞的旁人不敢接近他。
闻命不说话,继续阴沉沉看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时敬之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无比厌恶道:“你是傻逼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搞这出幼稚的把戏。我告诉你,追求幸福和光明才是人间真理,天天计较小情小爱娘娘唧唧真是令人所不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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